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抱小
據陳建新先生《讀衛侯之孫書鐘銘文小劄》一文,衛侯之孫書鐘銘文有“樂且康”“龢且訌”“平且揚”等語,其中的“”字,銘文作“”,釋“”可信,“”應該是類似“既”“終”的虛詞。[1]
陳建新先生思路是很正確的,但未能指出“”究竟相當於什麼字,則稍稍有些遺憾。
相信很多讀過銘文的人,都會發現其中的句式多與《詩》相類,如“正月初吉”(《小雅 ·小明》有“二月初吉”),“衛??(侯)之孫,??子之子”(《鲁頌·閟宮》有“周公之孫,莊公之子”),“于之埜(野)”(《鲁頌·閟宮》有“于牧之野”),“台(以)亯(享)台(以)孝(《小雅·大田》有“以享以祀”),“余古(故)政是測(則)”(《大雅·烝民》有“古訓是式”)等等,那末“樂且康”“龢且訌”“平且揚”這些句式會不會也見於《詩》呢?
我們知道,《詩》中有習見的“終X且X”句式,比如“終風且暴”“終溫且惠”“終窶且貧”等,[2]但同時也多見“洵X且X”這種句式,如:
洵美且異(《靜女》)
洵美且仁(《叔于田》)
洵美且好(《叔于田》)
洵美且武(《叔于田》)
洵直且侯(《羔裘》)
洵訏且樂(《溱洧》)
洵美且都(《有女同車》)
這些“洵”字,漢代的鄭玄作《箋》云:“洵,信也。”
案銘文的“”字或作“??”,可參朱德熙先生《古文字考釋四篇》一文。[3]頗疑此字在銘文中就可讀為“洵”。“??”,須緣切,心紐元部,從“??”聲的字有“?”,與“揎”為一字異體,“洵”心紐真部,“??”“洵”之相通,猶《說文》“珣”讀若“宣”。[4]古元、真二部,皆收n尾,故音近可通。如“畎畝”之“畎”(見紐元部),上博《容成氏》簡14作“旬”[5](邪紐真部),“旋踵”之“旋”(邪紐元部),銀雀山漢簡《奇正》凡兩見,皆作“筍”[6](心紐真部),皆可為證。
所以,根據本文的臆見,衛侯之孫書鐘的“樂且康”“龢且訌”“平且揚”即“(洵)樂且康”“(洵)龢且訌(工?)”“(洵)平且揚”。
[1] 陳建新《讀衛侯之孫書鐘銘文小劄》,復旦大學出土文獻與古文字研究中心,http://www.fdgwz.org.cn/Web/Show/5819#_edn1,2021/9/25。
[2] 可詳參王引之《經傳釋詞》,江蘇古籍出版社,2000年,86頁。
[3] 朱德熙《古文字考釋四篇》,收入《朱德熙文集》(第5卷),商務印書館1999年,151頁。
[4] 參段玉裁《說文解字注》,中華書局,2013年,11頁。
[5] 馬承源主編《上海博物館藏戰國楚竹書·貳》,上海古籍出版社,2002年,260頁。
[6] 《銀雀山漢墓竹簡·貳》,中華書局,2010年,155頁。
本文收稿日期为2021年9月27日
本文发布日期为2021年9月27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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