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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博简] 《子道餓》“嘼攻”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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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2-2-22 20:12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上博(八)《子道餓》篇兩處出現“嘼攻”一詞:

𧧑(言)遊曰:“飤(食)而弗與爲豊(禮),是嘼攻畜3之也。(偃)也攸(修)丌(其)惪(德)行,(以)受嘼(戰)攻之飤(食)於子,於(偃)僞,於子員(損),於是(乎)可(何)侍(待)?”

 

對“嘼攻”的解釋眾說紛紜,可參:鍾碩整理:《網摘:〈上博八〉專輯》,http://www.gwz.fudan.edu.cn/SrcShow.asp?Src_ID=1674。

 

其中,網友“shdtchxj”所說的:

感覺言偃此處的意思和表達頗類《孟子·盡心上》:“食而弗愛,豕交之也;愛而不敬,獸畜之也。恭敬者,幣之未將者也。恭敬而無實,君子不可虛拘。

《萬章下》:繆公之於子思也,亟問,亟饋鼎肉。子思不悅。于卒也,摽使者出諸大門之外,北面稽首再拜而不受,曰:今而後知君之犬馬畜伋。【參:讀書會《上博八《子道餓》校讀》文後評論。】

以及李銳先生所說的:

《論語·為政》載:“子遊問孝。子曰:‘今之孝者,是謂能養。至於犬馬,皆能有養;不敬,何以別乎?’”這或許是本篇子遊思想的來源。【李銳:《讀上博八札記(一)》,孔子2000網站,2011年7月18日,http://www.confucius2000.com/admin/list.asp?id=4989。】

所舉的這幾條材料殊堪矚目。

 

    陳劍先生讀“嘼攻”爲“商工”【陳劍:《〈上博(八)·子道餓〉補說》,復旦大學出土文獻與古文字研究中心網站,2011-7-19,

http://www.gwz.fudan.edu.cn/SrcShow.asp?Src_ID=1603】。

 

孟蓬生先生以爲:

“犬馬畜伋”、“俳優畜之”、“倡優畜之”、“婢妾畜之”等,凡並列者大多同類,而“商”與“工”實非一類也,古代似未見有“畜商”之說。換個角度考慮一下,“單工畜之”讀為“賤工畜之”如何?〖編輯按:本則爲陳劍《上博(八)·子道餓》補說(復旦大學出土文獻與古文字研究中心網站,2011年7月19日,http://www.gwz.fudan.edu.cn/SrcShow.asp?Src_ID=1603)的文後評論。孟蓬生,2011年7月19日;第3樓〗

 

從以上諸位先生所舉的材料以及孟蓬生先生指出的“凡並列者大多同類”來推測:

我們以爲“嘼攻”如字讀即可。

《說文》:“嘼,㹌也。”段注本改作:“獸,牲也。”並注云:

“爾雅釋文引字林嘼㹌也。說文嘼牲也。今本說文作㹌也,乃後人以字林改說文耳。嘼牲二字連文。禮記,左傳皆云名子者不以畜牲是也。牛部㹌字下亦曰。嘼牲也。圈下曰。養嘼之閑。齅下曰。讀若嘼牲之嘼。今俗語

 楼主| 发表于 2012-2-22 20:15 | 显示全部楼层

當然,此說有個缺點就是“嘼”、“攻”二字稍有不對等~~~

 楼主| 发表于 2012-2-22 20:20 | 显示全部楼层

    但是,“去勢之牛”,將牲畜閹割了,本身即含有將其不當人看待的意味,故較之“犬馬”尤爲下流,用在簡文裡還是很有可能的~~~
发表于 2012-2-22 22:08 | 显示全部楼层

這裏有個基本問題,即古文字中的“嘼”當爲“單”的異體,其音義與“獸”無關。

這裏摘錄陳劍先生《據郭店簡釋讀西周金文一例》中的一段話供參考:

接下來該討論交鼎的“仇次”,不過首先有必要簡單談談銘中的“嘼”字。本文初稿從通行的釋法將它讀爲狩獵的“狩”。後來裘錫圭先生告訴我,此銘的“嘼”字和大盂鼎中从“”从“嘼”的那個字,都應該釋讀爲戰爭的“戰”。考察有關材料,我認爲裘先生的這一意見是完全正確的。其實,郭店楚墓竹簡《六德》篇第16簡說“……弗敢嘼(憚)也又《成之聞之》篇第22簡引《君奭

 楼主| 发表于 2012-2-22 23:40 | 显示全部楼层

“嘼”當爲“單”的異體,此說無可置疑。

    不過,對於“嘼”字形在古文字材料中的來源,可能季旭昇先生《說文新證》中的說法更爲圓通:

——也即是說,“嘼”爲“獸”之簡省分化字。這種構形方法在古文字中較為常見,詳例可參劉釗先生《古文字構形學(修訂本)》第八章《古文字中的“簡省分化”》。

    諸位以爲如何呢?

 楼主| 发表于 2012-2-22 23:58 | 显示全部楼层

補充一些字形例子——

上博(四)《曹沫之陳》18號簡:【=戰】【=獸】,左部完全同形,可證“嘼”爲“單”的異體,二字本當爲一字。

而出現在《子道餓》中的字形:  ;又與“戰”、“獸”左部完全同形。

若認同“簡省分化”之說,則這些現象也許可以證明:

“嘼”作爲獨立存在的字形,在此篇竹書抄寫之時就已經從“獸”字形中簡省分化出來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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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2-2-23 04:18 | 显示全部楼层

季先生的话已经说的很清楚,《说文》的“”或许是许慎之误分,与金文、楚简的“”释为“单”并无关系啊。
 楼主| 发表于 2012-2-23 07:04 | 显示全部楼层

 

這樣處理的話,是不是就不會對季先生的表述引起誤解了呢?

发表于 2012-2-25 03:28 | 显示全部楼层

前不久恰好就這個問題寫了一點筆記,也來湊湊熱鬧吧:

上博八《子道餓》簡3 2:

(言)遊曰:“飤(食)而弗與爲豊(禮),是嘼攻畜之也。 (偃)也攸(修)丌(其)惪(德)行, (以)受嘼攻之飤(食)於子,於 (偃)僞,於子員(損),於是 (乎)可(何)侍(待)?”

《孟子·盡心上》:“食而弗愛,豕交之也;愛而不敬,獸畜之也。”可與此句相參照。

《孟子》的話可以節縮成“食而不敬,獸畜之也”,與“食而弗與爲禮,是嘼攻畜之也”意思甚為接近。“弗與爲禮”即“不敬”。二者之間,可能存在襲用關係。所以我們認為“嘼攻”當讀為獸、工,工指工匠,服務於公家或卿大夫之私家,身份低賤,故此處與獸並提。二者的共同點是都是被畜養着使用的,所以談不上什麼與之為禮。

[此主题已被 黄杰 在 2012-2-24 19:29:33 编辑过]

 楼主| 发表于 2012-2-25 04:47 | 显示全部楼层

總結(重複)一下以上的吧——

簡3-2:

飤(食)而弗與爲豊(禮),是嘼攻畜之也。(偃)也攸(修)亓(其)惪(德)行,(以)受嘼攻之飤(食)於子,於(偃)僞(委),於子員(損),於是(乎)可(何)侍(待):嘼攻,原整理者讀爲“戰攻”(第125頁)。復吉讀書會從之,而又提出“一曰讀爲‘戰功’”,以爲此句簡文意爲:先生供養我,卻不以禮待之,而把我當作武夫(戰攻之人或有戰功之人)一般畜養。言偃修習德行,卻在先生處受到與武夫一樣的對待,這對言偃而言是欺僞,對先生而言則是損失,這樣的話我還等什麽呢?(遂行。)陳劍先生以爲“嘼”字其上的“單”字應係“商”字之誤,而將之讀爲“商工”,以爲是指商賈百工[1]。孟蓬生先生以爲“單工”讀爲“賤工”[2]。

在討論過程中,有學者指出:

感覺言偃此處的意思和表達頗類《孟子·盡心上》:“食而弗愛,豕交之也;愛而不敬,獸畜之也。恭敬者,幣之未將者也。恭敬而無實,君子不可虛拘。”

《萬章下》:繆公之於子思也,亟問,亟饋鼎肉。子思不悅。於卒也,摽使者出諸大門之外,北面稽首再拜而不受,曰:“今而後知君之犬馬畜伋。”[3]

李銳先生指出:

《論語·爲政》載:“子遊問孝。子曰:‘今之孝者,是謂能養。至於犬馬,皆能有養;不敬,何以別乎?’”這或許是本篇子遊思想的來源。[4]

以上所舉的這幾條材料殊堪矚目。孟蓬生先生又指出,“犬馬畜伋”、“俳優畜之”、“倡優畜之”、“婢妾畜之”等,凡並列者大多同類[5]。其說亦有理,值得注意。

按:根據以上諸位學者所論,我們以爲“嘼攻”如字讀即可講通簡文。

首先談談對“嘼”字形體的認識。裘錫圭先生曾指出:“‘嘼’在古文字中即‘單’字繁文,《說文》說此字不可信。”[6]陳劍先生在裘先生之說基礎上指出:狩獵的“狩”古作“獸”,本从單从犬會意。“嘼”是後來其中“單”形的繁化,獨立的“嘼”字音義當與“獸”無關;從文字學的角度說,“嘼”即“單”字的繁體無可懷疑[7]。對裘先生之說有進一步的闡發。從現有的古文字材料來看,說“嘼”當爲“單”的異體確實無可置疑。不過,考慮到古代文字使用的複雜性以及《說文》中出現“嘼”字,也許將“嘼”字形看作“獸”的分化字更爲圓通些。 

季旭昇先生指出:

然《說文》謂“嘼”讀“許救切”(引按:此實爲後世之反切注音,非許慎著《說文》時所賦予之讀音),與“單”音讀相去較遠,可能另有來源,據此音讀,《說文》之“嘼”應爲“獸”之簡省分化字。[8]

其說當屬可信。古文字中的“簡省分化”構形方法較爲常見[9],“獸”字所從的“單”之繁體“嘼”分化出來作爲一個獨立存在的字是完全有可能的。

再談談“嘼”字的含義。《說文》:“嘼,也。”段注本改作:“嘼,獸牲也。”並注云:

《爾雅·釋文》引《字林》“嘼,也”,《說文》“嘼,牲也”。今本《說文》作“也”,乃後人以《字林》改《說文》耳。嘼、牲二字連文。《禮記》、《左傳》皆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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