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禮書通故》整理本點校訂補

鹿嗚

《禮書通故》整理本點校訂補
2010-07-31 00:25:03
 
    作爲清代三禮之學的集大成著作，清末黃以周《禮書通故》自問世以來即享有盛名，孫詒讓撰《周禮正義》廣加採擇，且多以爲定論，章太炎贊其“先儒不決之義，盡明之矣”（《太炎文錄》卷二《黃先生傳》），可見其不朽之地位。惟長久以來沒有整理本，學者利用多有不便。中華書局於二零零七四月出版了王文錦先生的點校本，有功學林甚居。王先生功力深厚，態度嚴謹，所訂可謂善本。其弟子喬秀巖又撰《覆校記》，多有增益，綴於書末，更添美備。筆者在研習《三禮》過程中，受益此書頗多，但閱讀學習中也發現了點校本存在一些問題，如斷句有誤、失校漏校等，且全書排印衍脫訛誤之處亦復不少[ 如《衣服通故》第204條 “《毛詩》傳云”，“云”訛“韎”，下行引王引之説，“王”訛“玉”。（第一冊，頁189）《喪禮通故》第139條引胡培翬説，“培”訛“碚”。（第二冊，頁502）如此者尚有多處。此外，標點符號誤排之處亦復不少，此皆小節，不備舉。]，皆隨手疏記於簡端。今擇其斷句之有傷文義及校勘之未及者十數條，裁成小文，聊作整理本的一點補充。
 一、斷句疑誤
    胡玉縉先生評《禮書通故》云：“作者難，讀者亦不易。”[ 《禮書通故跋》，《許廎學林》卷十七，王欣夫輯，中華書局，1958年版，頁424。]三禮經文的古奧、禮制問題的繁雜使斷句頗爲不易，王先生的整理本已經解決了大部份問題，但猶有破句之處。
 《宮室通故》第3條云：
 《書·顧命》“延入翼室恤宅宗”，僞孔傳以翼室爲路寢之別名，非也。翼室者，《伏傳》所謂北堂是也。以南堂言之，謂之北堂，以太室言之，謂之翼室，異名同地。天子路寢以太室爲最尊，北堂之翼室次之。子貢觀于魯廟，有北堂九，蓋其尊可知也。時尸在太室，斂殯在南堂，故以北堂爲恤宅，尊之也。故曰宗。（第一冊，頁25）
按：“北堂九，蓋其尊可知”，當於“蓋”句絕，作“北堂九蓋，其尊可知”。子貢觀魯廟，事見《荀子》，《宥坐篇》子貢云：“鄉者賜觀於太廟之北堂，吾亦未輟，還復瞻彼九蓋皆繼。”楊倞注：“蓋音盍，戶扇也。”九蓋，即九盍（闔），九門之謂也，故黃氏謂其尊。[ 楊注云：“九，當爲北，傳寫誤耳。”《通故》立文未從其説。]如作“北堂九”，则不知何谓矣。
 《宮室通故》第55條云：
 《聘禮》歸饔餼，醯醢百罋，夾碑十列，又米百筥，設于中庭，繼醯醢而南，則碑在中庭之北有明證矣。又還玉，大夫升自西階，鉤楹，賓自碑內聽命，則碑之近堂又可知也。《鄉射禮》設洗如堂深，設楅南當洗，則楅如堂深，而碑在楅北，又近于堂，故鄭云“近如堂深”，此地無可斥言，故以近儗之。
 ……張皋文《禮圖》設楅如堂深碑，又遠之幾中庭，非也。（第一冊，頁54—55）
按：下段“設楅如堂深碑”，恐當於“深”斷句，“碑”字連下讀。上文以《儀禮·聘禮》設物證碑在中庭之北，近堂之處。再據《鄉射禮》設洗、設楅之位推“楅如堂深”，碑較楅更北，當更近於堂。據此，張惠言《儀禮圖》碑太近中庭，不合禮經之文，爲黃氏所駁。
 《衣服通故》第70條云：
 《儀禮》記喪服袂二尺二寸屬幅，謂之端衰，《雜記》云“端衰喪車皆無等”是也。（第一冊，頁111—112）
按：“《儀禮》記喪服”似當作“《儀禮·喪服·記》”，“記”、“喪服”三字誤倒。
 《卜筮通故》第1條云：
 杜子春云：“大卜掌三兆之法：玉兆，帝顓頊之兆；瓦兆，帝堯之兆；原兆，有周之兆。”鄭玄云：“兆者，灼龜發于火，其形可占者。其象似玉瓦原之璺罅，是用名之焉。原，原田也。”
 賈公彥云：“象似玉瓦原之璺鏬，謂破而不相離也。或解以爲玉瓦原之色。趙商問：此并問下文，杜子春何由知之？鄭答云：此數者非無明文，改之無據，故著子春説而已，近師皆以爲夏殷周。如是玉兆爲夏，瓦兆爲殷可知。”（第一冊，頁193）
按：賈公彥引《鄭志》答趙商問云云，見《周禮·春官·大卜》疏，此處標點多誤。“趙商問”後不當冠冒號，當標作：“趙商問此，并問下文杜子春何由知之。”黃氏節引賈疏，略有刪裁，但並不影響文意。王先生整理本孫詒讓《周禮正義》，此趙商問語標點並不誤，此處或偶係筆誤。[ 又，鄭答“非無明文”，孫詒讓云“非，疑當爲亦”。見《周禮正義》，中華書局，1987年版，第7冊，頁1926。]
 《卜筮通故》第7條云：
 胡培翬云：“《周禮·太卜》曰‘凡旅陳龜’，鄭注‘陳龜于饌處也’，引上經卜人先奠龜于西塾上南首證之。又曰‘國大遷，大師則貞龜’，……”
 以周案：陳龜西塾，常事也。國有大遷，大師則貞龜，貞龜非常事矣。（第一冊，197—198）
按：兩處“國大遷大師則貞龜”之文，出《周禮·春官·大卜》，當標作“國大遷、大師，則貞龜”，謂大規模遷徙、軍事活動，要將龜甲端正地放在卜位上。
 《昏禮通故》第32條云：
 經言夫饌舉俎魚腊言，婦饌不舉者，明同牢亦同俎也。（第一冊，頁258）
按：後“言”字當屬下讀，“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