读睡虎地秦简《日书》甲种《梦》,其中有噩梦时祷祝之辞:“皋!敢告玺(尔)······”(简13背)。
有学者读“皋”为少昊,(刘信芳:《秦简<日书>与<楚辞>类征》,载《江汉考古》1990年1期),吴小强先生指出,“皋”是“祭祀祷告时发出的长音”(吴小强:《秦简日书集释》,岳麓书社,2000年,第121页。)刘乐贤先生和王子今先生也理解为巫师在祝祭仪式上的拟声词。(王子今:《睡虎地秦简<日书>甲种疏证》,湖北教育出版社,2003年,第324—325页)。
显然,“少昊”之说很难成立。“皋”肯定是秦人巫术仪式中的一种声音。我认为,这个词应该读作“啸”。
《仪礼·士丧礼》、《礼记·礼运》中记载招魂时,要喊:“皋,某复”,注:“皋,长声也”。可见,“皋”是一种声音,但不是祭祀时发出的长声,而是一种召唤灵魂或鬼神的拟声。这种声音,正是古人的“啸”。
《楚辞·招魂》:“招具该备,永啸呼些”,王逸注:“夫啸阴,呼阳,阳主魂,阴主魄,故必啸呼以感之”。可见,《楚辞》中的“啸”也是召唤死者魂魄的一种声音(不是祭祀),与《仪礼·士丧礼》、《礼记·礼运》中招魂仪式中的“皋”含义相同。
《太平广记》卷十中记载汉代有一位神仙刘根,通过“长啸”来召鬼,“啸音非常清亮,闻者莫不肃然,众客震悚”,果然招来了车载之鬼。
从这两条材料来看,“啸”和“皋”的用法完全一致,都是通过长声来召唤死者,甚至是鬼神。显然,秦简《日书》中召唤的食噩梦之精灵,也是通过“皋(啸)”之声召唤而来。
皋,古音见母幽部;啸,古音心母幽部,声母牙、齿相近,古音可通。
因此,“皋”应该是一种巫术性的长音,不过不是“祭祀”,而是用作召唤鬼神,也就是“啸”。
不过,发展到魏晋时代,“啸”不再用来召唤鬼神,而是成为了“名士”们装B的一种行为。
请大家多指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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