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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發:文字訓詁與古籍整理舉隅
在 2009/2/12 12:13:00 发布

文字训诂与古籍整理举隅*

(首发)

 

李发

西南大学汉语言文献研究所

 

[提 要]古籍整理是一项非常重要的工作,文字训诂是进行古籍整理的基本功。用训诂方法整理古籍可以从三方面入手:第一,订补出土文献释文之误;第二,订补传世训诂材料之误;第三,补充前贤时修释义之缺。

[关键词]文字训诂;古籍整理;订补

 

训诂学作为传统语文学的重要学科,保存了丰富的词义训释材料,如《十三经注疏》、《说文解字注》、《读书杂志》、《广雅疏证》、《经义述闻》等大批材料是我们今天阅读古籍、从事古籍整理及古代思想文化等研究的宝贵财富。同时,从这些训释材料中总结出的传统训诂方法,如形训、声训、义训的方法始终是我们进行词语考释和辨正的重要方法。因此,将训诂方法应用到古籍整理研究的实践中去,是“理论联系实际”的最好注脚。以下是笔者应用训诂方法进行古籍整理研究的实践心得,现不揣简陋,谨承三端,俟方家赐教。

一.订补出土文献释文之误例

出土文献是指文献形成之后,在世面上存在一段时间,因种种原因被埋入地下,从而在世面上消失;又经过一定时期,才重新从地下再现于世的文献。因为出土文献反映的是它埋于地下之前的原貌,真实性强,所以历来备受学界珍爱,但经过几百年、上千年再次现世的出土文献在释读上难免会带来麻烦。兹选取两处笔者在校读简牍、碑刻文献中应用训诂方法订补他人误释的例子。

(一)“”、“间”与“闲”

张家山汉简《引书》第四简,1990年整理小组以简化字释文为1][P82-86:“蚤起,弃水之后,用水澡漱,疏齿,被发,步足堂下,有闲而饮水一棓。”高大伦释文同此,且作了进一步解释2][P94-95

闲,一会儿。《庄子·大宗师》:“莫然有闲,而子桑户死。”陆德明《释文》:“闲,如字,崔、李云:‘顷也。’《列子·黄帝》:‘立有顷,不言而出。’”有闲,过一会儿。

发按:仔细核对原简拓片,“有闲”作“有閒”。与先生所举《庄子》卷三“有閒” 同:“子桑戶、孟子、反子琴張三人相與友莫然有閒,而子桑户死。”这里的“有閒” 简化应作“有间”。高先生与整理小组将“有閒”读为“有闲”,误。

閒,《说文·门部》:“閒,也。从门,从月。”徐锴系传:“大门当夜闭,闭而见月光,是有间隙也。”《类篇·门部》:“间,《说文》‘也’,一日近也,中也,亦姓。”《汉语大字典》对“间”有按语云:《集韵·山韵》作“閒”。可见,閒、间乃异体字。后来文字分工,閒表示闲暇义,间表示中间、间隔义。以后,又借“”代閒。因此,《引书》的“有閒”就会有两种理解,一是“有间”,一是“有(闲)”。从简文来看,不难明白其当解为“有顷”,“一会儿”,所以当为“有间”。《列子·仲尼》:“孔子愀然有间曰:‘有是言哉?汝之意失矣。’”《史记·五帝本纪》:“《书》缺有间矣,其轶乃时时见于他说。”司马贞索隐:“言古典残缺有年载,故曰‘有间’。”《文选·张衡〈东京赋〉》:“安处先生于是似不能言。怃然有间,乃莞尔而笑。”薛综注:“有间,谓有顷之间也。”

(二)“斆”、“教”与“学”

《文物2006年7期发表了南汉《康陵地宫哀册文碑》,其释文错误不少[1],其中有这样一处:“鄙束皙之补亡,陋郑玄之成学。”依全碑押韵通例看,此“学”不合韵脚,细审原拓,原来为“斆”之误读。“斆”、“教”与“学”三者关系有时混淆不清,因此有必要作一辨正:

斆,《甲骨文字典》收代表字形有“”等,从,或省作。《商周古文字类纂》收金文代表字形作“”等。皆与《说文》篆文“”相去不远。《说文·教部》:“斆,觉悟也。从教,从冂。冂,尚矇也。学,篆文斆省。”《说文》认为“学”从“斆”省,未必可信,因为其甲骨文金文字形皆未从“攵”或“攴”。与其说“学”是“斆”的省形,不如说“斆”是“学”的加形。

教,《甲骨文字典》收代表字形有“”等,从。《商周古文字类纂》收金文代表字形作“”。《说文》篆文古文与甲骨文金文一脉相承。《说文·教部》:“教,上所施下所效也。从攴。”

从古文字字形来看,“教”与“学”泾渭分明,但因其意义上的联系与文字在发展过程中的演化,“斆”“教”“学”混同之处不少。

“斆”同“教”。《集韵·效韵》:“斆,教也。”《尚书·商书·盘庚上》:“盘庚斆于民,由乃在位,以常旧服,正法度。”孔安国传:“斆,教也。教人使用汝在位之命,用常故事正其法度。”[2]《尚书·商书·说命下》:“惟斆学半。”孔安国传:“斆,教也。教然后知困,是学之半。”[3]《汉语大字典》例:南朝齐孔稚珪《答萧司徒书》:“但在始通道则宜然,斆而学者则未可。”宋欧阳修《与王源叔问古碑字书》:“先生讳寿……以斆学为业。”

“斆”同“学”。《尔雅·释诂》:“学,斆也。”《玉篇·子部》:“学,受教也。觉也。斆也。”《广韵·效韵》:“斆,学也。”《汉语大字典》例:《史记·张释之冯唐列传》:“此两人言事曾不能出口,岂斆此啬夫谍谍利口捷给哉?”《大戴礼记·礼察》:“夫用仁义礼乐为天下者,行五六百岁犹存,用法令为天下者,十余年即亡,是非明斆大验乎?”

因此,当“教”与“学”共用一个字形“斆”时,二者便易混淆。如《老子》第四十二章:“故强良者不得死,我将以为斆父。”河上公本、王弼本、景龙碑本、楼正本、张君相本、宋徽宗本、吴澄本、明太祖本、草庐本皆作“教父”。敦煌本、傅奕本、范应元本,马王堆帛书《老子》甲本,皆作“学父”3。这便要求校者认真审查,方可得出令人信服的结论。

综上,“斆”“教”“学”三者之间的关系可作如此归纳:造字之初,“教”与“学”各司其职。“教”意为上对下教导,下对上仿效。“学”意为觉悟、效法。受“教”字从“攵”之影响,“学”亦偏旁类化为“斆”或“斅”。加之,“教”与“学”原本同源,正如“授”“受”,涉及动作的两个方面,因此,“教”与“斆”有时同用。

二.订补传世训诂材料之误例

传世训诂材料为我们从事古籍整理研究提供了重要的依据,同时,也有不少疏漏甚至是错误等待后人去订补,如关于“台背”,有必要利用新的材料借助训诂方法予以修正。

《诗·大雅·行苇》:“黄耇台背,以引以翼。”毛传:“台背,大老也。”郑笺:“台之言鲐也,大老则背有鲐文。”《尔雅·释诂上》:“鲐背、耈老,寿也。”郭璞注:“鲐背,背皮如鲐鱼。”这当是受到郑玄的影响,清以前注者释“鲐背”皆从郑说,以“鲐背”指老人背皮有鲐鱼之纹。今华学诚先生说:“唯董瑞椿《读尔雅补记》独出新解。”[4]董认为“鲐鱼”之“鲐”因其背黑而从“台”字为名,并云:“古从台诸字皆有黑义。”证据是:“贻贝”是“黑贝”,“炲”是“黑色”。华氏称董说“符合汉语词汇的聚合关系”。

且不评董云“古从台诸字皆有黑义”的片面和绝对,单看郑说、董说言“鲐背”命名取象于老人背部皮肤,已不足取。一是八九十岁的老人背部仍然光滑,并无皱纹,非如郑说有鲐鱼条纹,倒是手背及面部起皱。二是“大老”者背部都穿得厚而非裸露,即使有皱纹也不会成为命名依据,倒是背部脊柱多所曲拱,为老人显著特征。

李海霞先生考证4][P8,鲐鱼有两种:一是今人所言之鲭,即油筒鱼;一是今人所言之河鲀鱼。这两种鱼都很肥,横截面近圆形。其实,从台得声之字多有圆团义。胎,《说文·肉部》:“胎,妇孕三月也。”即人和哺乳动物孕于母体内而未生的幼体。幼体在母亲子宫内蜷成团状,因此孕妇的腹部隆起呈圆形。瓵,《说文·瓦部》:“瓯瓿谓之瓵。”即瓮缶一类瓦器,圆腹。,《广韵·咍韵》:“,妇人伪髻。出《证俗文》。”发髻亦呈圆形。眙,《说文·目部》:“眙,直视也。”《篇海类编·身体类·目部》:“眙,惊皃。”桂馥《说文义证》:“惊视为眙之本训。”惊视当双目圆睁。又如,“蝌蚪”因其大圆头,又叫蛤蟆蝌台(《尔雅翼·释鱼三》)、蛤蟆台(今济南话)。董氏以“贻”、“炲”为据言“古从台之字皆有黑义”,为何不可说从台得声之字多有圆团义?而且,他据郭注《尔雅》“玄贝、贻贝”为“黑色贝也”,得出“贻”即“黑色”,系孤证,不足取。“贻贝”又名“淡菜”,是将贝肉晒干贮存的,肉胖,麦粒形。既如此,说“贻”有圆突、隆起义,何尝不可?所以,台背(鲐背),当言老人背部圆突,呈驼背之状。

此外,《方言》卷一:“鲐,老也……秦晋之郊、陈兖之会曰耇鲐。”华先生疑“耇”、“鲐”之间有脱文,理由是“‘耇鲐’文献无征,古今方言未闻”,这个结论缺乏可靠证据。当然,前人多释“耇”作“垢”也难以令人信服。其实,从“句”得声之字多有弯曲义。笱,《说文·句部》:“曲竹捕鱼笱也。”《诗经·邶风·谷风》:“毋逝我梁,毋发我笱。”毛传:“笱,所以捕鱼也。”鉤(钩),《说文·句部》:“曲鉤也。”軥,《说文·车部》:“轭下曲者。”《左传·襄公十四年》:“射两軥而还。”注:“軥,车轭卷者。”*,《说文·刀部》:“镰也。”《广韵》引《说文》:“关西呼镰为也。”段注:“亦作鉤。”拘,《汉书·司马迁传》:“使人拘而多畏。”颜师古注:“拘,曲碍也。”《荀子·宥坐》:“其流也,埤下裾拘,必循其理。”注:“拘读为鉤,曲也。”痀,《说文·疒部》:“曲脊也。”即驼背。《庄子·达生》:“见痀偻者承蜩。”成玄英疏:“痀偻,老人曲腰之貌。”所以,《说文通训定声》纠正了《说文》训“耇”为“垢”,而云:“当训老人背佝偻也。”因此,“耇鲐”为并列式复合词,与“果蓏(瓜果)”“佝偻”等同族,宋本明本清校本及周祖谟《方言校笺》均视“耇鲐”为连文,可从。

三.补充前贤时修释义之缺例

借助训诂方法,对一些古籍尚未明确释义或者难以训释的词进行研究,这也是古籍整理研究的重要任务。如《周氏冥通记》[5]:“此人始入户,便皱面云:‘居太近后。’仍就座。”陶弘景注为:“所住屋自西厢有两间,去堂屋止三间步廊子。云‘太近后’,恐自逼堂。而堂于时已被烧尽,未解‘近后’之旨。”

显然,我们无法从陶注找到答案。再查《汉语大字典》、《汉语大词典》等语文辞书中“后”的所有义项,也没有与之对应的释义。那么,是不是原书版本有误呢?汪维辉先生参校了好几种本子,也不存在文字讹误与衍脱。故“后”字自当有其特殊的意义,只是字典词书失载而已。

我们认为,“后”应当是指“厕所”,这可据前人注疏及方言得到明证。

清人惠士奇《礼说》5卷二对“宫人掌六寝之修为其井匽”条作了如下按语:

“井”一名“厕”,见《汉书注》。《汉书·石奋传》:“身自洗厕。”苏林云:“音投。”孟康曰:“中受粪函,东南人以凿木空中如曹谓之。”又云:“厕,行清”,贾逵解《周官》以“”为“行清”。然则“”即“厕”也,凿木空中如井形,故名“井”,盖虎子之属也。虎子盛溺器,井受粪函。一名“窬”,《说文》云:“窬,亵器。”故宫人掌之,犹汉侍中执虎子也。宋王铸诸侯像,使侍器以辱之欤。《说文》:“,筑墙短版,读若俞。”盖与“窬”同,然则“”,即窬”也。一作“侯头”,“头”与“”音同,假借字。

据惠士奇说,“侯头”即“厕牏”、“楲窬”,乃亵器,以盛粪便。

姜亮夫《昭通方言疏证·释宫室》6疏“昭人言厕所曰侯头”条时,也以《汉书注》为证,并参《礼说》:

然则“厕”即“窬”,又一作“侯头”,侯、一声之转,而人言“后头”,则又平去之变,字正作“窬”也。窬,或音俞,如偷从俞变从舌音也。又侯或作后,厕必在宅后,后音本上声,故得为侯也。

姜氏从音转角度对“侯头”作出了令人信服的解释。侯、楲均属喉音,“侯楲一声之转”,“侯”又音转为“后”。“窬”、“偷”从“俞”得声,“头”、“偷”音近,“头”、“窬”亦音近可转,“窬”字又作“牏”。姜氏还指出,“厕必在后”,“故得为侯也”,那么这里的“后”就是指“前后”的“后”了。

验之其他方言,今川北三台、梓潼、营山等地农村还说“上厕所”为“走后头去”。蒋宗福《四川方言词语考释》7][P283先举姜亮夫之言为说,然后称:

所言或是,“厕必在宅后”,或讳饰称厕为“后头”。……汉刘向《新序·杂事四》:“惠王之后蛭出,故其久病心腹之疾皆愈。”颇疑“后”即厕所,谓惠王如厕而蛭下,故长久以来的心腹之病霍然而愈。

先生同意姜氏之说,并举一例,略资佐证。别的书证如:《朴通事谚解》:“推出后去。”注:“汉人以厕为后路。”[6]

其实,不仅仅川北方言有以“后头”为“厕所”,今鄂西农村亦有此说[7]。山西介休农村还称“厕所”为“后园”[8]。此外,据《郑州方言志》8][P88“后园”条,郑州方言有以“后园”为“厕所”;据《河北方言词汇编》9][P164“后头”条,河北一些地方有以“后头”为“厕所”。可见“后头”义为“厕所”并非一时一地之说。

前举诸家之说,实为两种解释:一是音转借代说,即“后”为“侯”之音转,“侯”为“楲”之音转。“头”为“窬”之音转。《说文·木部》:“楲,楲窬,亵器也。”段玉裁注:“贾逵解《周官》:‘楲,虎子;窬,行清也。’……虎子所以小便也,行清所以大便。”那么,“后”、“头”均指“亵器”,借代为“厕所”,“后头”是同义连文的复合词。二是讳饰说,“厕所”在宅后,故以“后”代之,这时,“头”是一个词缀。“后”之理据到底若何,也许并非确如这两种说法,还可继续研究,但释“后”为“厕所”,却是可信的。将其置于《冥通记》的语境,上下通脱:这人进门以后,嫌此室距厕所太近,因而皱眉。

“后”之此义,《大字典》、《大词典》未及,可补。

 

 

本文收稿日期为2009211

本文发布日期为2009212

 

参考文献:

[1]张家山汉简整理小组.张家山汉简《引书》释文[J].文物,199010

[2]高大伦.张家山汉简《引书》研究[M].成都:巴蜀书社,1995

[3] 李水海.《老子》“斅父”考论­­——兼与《后读书杂志》“教文”说商兑[J].无锡教育学院学报,19971

[4]李海霞.汉语动物命名研究M.成都:巴蜀书社,2002

[5](清)惠士奇礼说台湾商务印书馆景印文渊阁四库全书经部九五

[6]姜亮夫昭通方言疏证[M上海:上海古籍出版社1988

[7]蒋宗福四川方言词语考释[M成都:巴蜀书社,2002

[8]卢甲文郑州方言志[M北京:语文出版社,1992

[9]李行健.河北方言词汇编[M].北京:商务印书馆,1995

 

INSTANCES OF EXEGETICS AND STUDYING ON ANCIENT BOOKS

 

Li Fa

 

(the Institute of Chinese Language and Documents, Southwest China University,      Chongqing, 400715)

Abstract: Studying on ancient books is very important. As a basic skill on the studying of ancient books, exegetics can be applied to practice from three aspects: Firstly, correct mistakes on transcription of unearthed documents. Secondly, check wrong annotations of documents handed down from ancient times. Thirdly, supply the annotations of previous and present scholars.

   Key words: Exegetics; studying of ancient books; Correction and supplement

 



*此文为西南大学青年基金项目“汉魏六朝墓志人物品评词汇与品评文化研究”(2006)的研究成果之一。本文部分材料来自单篇小论文,分别经张显成、李海霞、汪维辉诸教授审阅,全文初稿草成后又先后经毛远明、喻遂生、李茂康先生审阅,后在重庆市第六届语言学会(200712月重庆涪陵)上宣读,谨对各位专家学者致以由衷谢意,文中疏漏概由作者负责。

[1]详参拙文《南汉〈康陵地宫哀册文碑〉释文补正》,《文物》20078期。

[2] 《十三经注疏》,阮元刻本。

[3]同上

[4]华学诚《〈方言〉校释商补(一)》,“中国训诂学研究会2004年学术年会”及“第四届中古汉语国际学术研讨会”论文。

[5] 《周氏冥通记》四卷,南朝梁周子良撰,陶弘景注,汪维辉曾作《〈周氏冥通记〉词汇研究》,刊于《中古近代汉语研究》第一辑,上海教育出版社,2000年4月出版。

[6]此乃汪维辉先生函告。

[7]来自鄂西的师兄赵修君见示。

[8]曾在介休生活过的黎新第教授见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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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351文字训诂与古籍整理举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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