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家山曾侯墓的年代问题

（首发）

白光琦

M28为曾侯谏，M2为其夫人

曾侯谏器分布表

曾侯谏作媿器，是曾侯谏为其夫人所作，共9件，分别葬于M28和M2，这两座墓必有一座为夫人墓。M28有墓道、马坑、兵器，是一代曾侯之墓，而M2全无，则M28为曾侯谏之墓，M2为其夫人之墓。

或曰：M65是曾侯谏，M28是无名曾侯。如此说来，曾侯谏作媿器9件，自然是曾侯谏与夫人所有，夫人墓用3件，其馀6件竟为无名曾侯所用，成何体统？

曾侯谏器共25件，除6件出自夫人墓外，其余19件分别出自M3、M65和M28，其中必有一座为曾侯谏墓。M28是七鼎四簋墓，在出土的25件礼器中，就有15件是曾侯谏所作，占十分之六，另外还有无名曾侯器3件、殷裔之器3件、无铭文者4件。此墓居于岗地最高处，又有墓道和马坑，必是曾侯谏之墓。

由于曾侯谏是第一代曾侯，墓中所出3件无名曾侯之器也当是他自己所作，所以，此墓的25件礼器就有18件是曾侯谏所作，怎么能说它是无名曾侯墓呢？

M65为南公之弟，M3为其夫人

M65也是七鼎四簋墓，出礼器22件(包括曾侯谏器3、无名曾侯器2、周人之器4、殷裔之器2、无铭文者11)，车马器41件，兵器53件，其中也有钺1件，但无墓道及马坑，身份略低于曾侯，应是曾国的二号人物。此墓居M28之北，早于M28，疑为南宫括之弟，卒于曾侯谏在位时，故得以曾侯谏之器入葬。

此人疑即M2:2荆子鼎的器主，荆子名夭[1]。铭文记“王大佑”，就是《洛诰》的“王肇称殷礼，祀于新邑，”是殷见多邦伯，不是大会诸侯，所以荆子不是曾侯。铭文说:“荆子丽，赏夭鬯卣、贝二朋。”丽是佐助、陪伴，因而受到赏赐。曾国的一般大臣是没有这种资格的，应为南公之弟。

M111出土“曾侯作父乙宝尊彝”方鼎，是曾侯犺所作，此父乙为其叔父，应即M65的主人。并祀诸父，是殷人的习俗，知南宫括本是殷人，周王赐以姬姓。

此墓地内，以日名为庙号之器甚多。尤其最北的M1，时代最早，有腰坑，出土有铭之器11件，全用日名，墓主是殷人，名“帀”，是曾国的元老重臣，与南公同宗。南公的臣属全是殷人，可见南公也是殷人。

M3也出曾侯谏鼎1件，应为M65的夫人。

M111为曾侯犺，M27为其夫人

M111亦居岗地最高处，规模最大，又有墓道及马坑，出土镈1、编钟4、方鼎5、园鼎15、簋12等礼器50件，其中有“曾侯犺作宝尊彝”簋2件、“犺作剌考南公宝尊彝”簋1件，是公认的曾侯犺墓。

M111晚于M28，出现了新的器类、纹饰：最早出现附耳方鼎、最早出现列鼎、最早出现编钟、最早出现对角双头顾龙纹(见曾侯作田壶)。铭文的“曾”字，也出现新的形体。足见这一代曾国人很有创造性。

由于犺是南公之子，是第二代曾侯，知第一代曾侯谏为南公长子。

M27也是一座大墓，出土礼器25件，五鼎四簋，而无墓道、马坑、兵器、车马器，应是一座夫人墓。但她是曾侯谏的次夫人？还是曾侯犺的夫人？须要讨论：一、曾侯谏器在其夫人墓中出现6件，次夫人墓中怎能1件也没有？二、此墓所出伯生盉，铭曰“伯生作彝，曾。”此伯生自是曾国之伯。而只有曾侯之世子才能称曾伯。此盉应是曾侯谏卒后十几年，世子成年以后所作(因未成年人无权作器)，葬入其婶母之墓者。三、此墓所出举[囟比]夔壶，颈部饰对角双头顾龙纹，时代较晚，也与曾侯犺墓相当。据此，可定M27为曾侯犺夫人。

M107为曾伯生

M107紧邻曾侯谏墓，出土礼器11件，10件有铭文，但大都是殷裔所作，只有“濮监作尊簋”和“曾伯作西宫宝尊彝”爵为周人之器。此墓又出玉器、骨器、兵器、车马器，墓主是一位高级贵族，此曾伯应该就是曾侯谏的世子伯生，年代最晚。

年代概述

成王东征后，最迫切的事就是封建诸侯，以巩固四方，不应该等待若干年后。在这种形势下，曾国之封，当与齐、鲁、卫、燕同时，大致在成王四年。

曾侯与编钟铭曰：“伯括上庸，右右文武，挞殷之命，抚定天下。王谴命南公，营宅汭土，君此淮夷，临有江夏。”知曾国的始封君是南公。

荆子鼎记“王大佑”，即保卣之“?王大祀，佑于周。”，事在新邑建成后的次年即成王六年。此鼎出于曾国墓地，当作于曾国，知此时曾国已受封。

南宫括在文王时已用事，受封于成王，历事三朝，应与武王同辈而年龄稍小。

叶家山无南公墓，知南公未就国而卒。其长子谏为第一代曾侯，年小于成王。

南公次子毛，在成王时已用事，故得以参加康王即位典礼，此时年龄不会小于三十。此人在金文中称为南宫，见于保侃母簋盖、柞伯簋、中方鼎二、中觯、[韦攴]甗，但称氏不称名，是因朝中只有一位南宫，不会混淆。

保侃母与王姒同时，王姒是成王之妃，及康王时尊显有加，彝铭多见。

柞伯簋的“王大射在周”，不是畿内邦君间的比赛，而是周王检阅学宫，组织小子与小臣比赛。柞伯当时只是柞国的世子，身为学宫小子，比康王年龄小得多，此事当在康王中期。

今所知晋侯器20件，铭文都有“晋侯”二字，而僰马盘仅有私名，当是未继位时所作。[韦攴]甗无晋侯二字，亦必尚未继位，则此器之作，决不会晚到昭世。依[韦攴]甗历日推算，南宫伐虎方在康王十四年[2]，则南宫在康王中期仍然用事，年龄应在四十五岁以上。

南宫伐虎方及师中省南国历日表

省南国即视察南国，还见于成王时的太保玉戈和厉王时的晋侯苏钟，都与伐楚无关。

学者大都从唐兰先生之说，以“伐虎方”“省南国”为昭王伐楚，其说由于释“虎方”为“荆方”，故难以成立。

南宫毛之子盂，康王二十三年初受册命，二十五年伐鬼方大捷，是康王晚期始用事。

由“犺作剌考南公”簋，知曾侯犺为南公之子，晚于曾侯谏，当是南公少子。

据出土牙齿鉴定，曾侯谏30-35岁，曾侯犺40岁左右，曾伯生35岁左右。由南公毛的活动时代来看,曾侯谏在位当在成王之世，曾侯犺在康王前期及中期，曾伯生可活到康王后期。

如上所述，叶家山曾国墓地只有两位曾侯，而且只在成康二世。

周初南宫氏大致年代表

结束语

叶家山曾国墓地第一次发掘时，在M65出土的22件礼器中，有私名者仅有3件，都是曾侯谏所作，发掘者把它定为曾侯谏墓，是无可非议的。但是第二次发掘时，在M28出土的25件礼器中，就有15件是曾侯谏所作，而且别无私名，本应该定为曾侯谏墓，由于学者不愿放弃自己的观点，以先入为主，才把它定为无名曾侯墓。于是提出了此墓地至少有三代曾侯之说，并说墓地晚到昭穆之世，甚至说犺的“剌考南公”是盂，引出许多疑窦。论者又大都采取成说，不再检验，几乎成为定论。应该引以为戒。[7]

本文收稿日期为2018年7月8日

本文发布日期为2018年7月9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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