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合集》10936摹本及释文重新整理
(首发)
刘鑫雨
(河南大学黄河文明与可持续发展研究中心,河南开封,475001)
摘要:《合集》10936号是一版比较完整的龟腹甲,由于拓本漫漶,各家释文及摹本存在误读与误摹的情况。我们通过比对清晰照片、拓片及摹本,将其正反面钻凿、呈兆、兆序逐一提取,并将卜兆、兆序与卜辞一一对应后,增补漏释的卜辞,更改误摹的卜兆、兆序与卜辞,将本版卜辞分为五个占卜组。同时进一步证明甲骨上文字的涂色有区别不同卜辞的作用。最后重新绘制了《合集》10936的摹本,并将释文按其所在位置的顺序进行了重新整理。
关键词:《合集》10936 电子摹本 释文
《合集》10936正反最早著录于《乙编》6273、《乙编》6274,是1936年殷墟第13次科学发掘所得,出土于殷墟小屯YH127坑,为基本完整的龟腹甲,长25.3公分,宽17.5公分。史语所网站有清晰的照片[1],《甲骨文摹本大系》[2]7433为其摹本。此片甲骨现在可以说是拓本、摹本、照片三位一体,极其便于研究使用。我们将《摹系》7433摹本、《合集》10936拓本与照片对比,发现各家释文存在辞例的误读、漏读等情况[3],《摹系》7433的摹本也存在一些问题,包括卜兆、兆序、文字的误摹等。本文将以上问题一一指出,以就教于方家。
一、释文比较与指误
依据黄天树先生的分类标准,《合集》10936为宾组一类,内容涉及妇好生育、商王巡猎省察、灾咎祸患、祭祀先祖等。因为拓本漫漶,以及缺少照片材料与拓本的对应,早期诸家对《合集》10936的释文如《合集释文》《校释总集》《摹释全编》除部分隶定字形不同外,均存在误读、漏读的情况。《摹释总集》相较上述诸家释文,增补部分漏读卜辞,依然有误读、漏读。张惟捷先生《殷墟YH127坑宾组甲骨新研》和黄天树先生主编《甲骨文摹本大系》中也均有对此片的释文,两者后出转精,修订了不少之前释文的错漏。但两家释文仍有不少差别,请参看下表。
表1 《合集》10936释文比较
《摹系》7433正面释文 |
《新研》乙6273正面释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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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摹系》7433反面释文 |
《新研》乙6273反面释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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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释文比较
两者释文文字宽严不同,各成体系。其最大的不同在于反面卜辞:首先,卜辞条数不同,《摹系》反面共释21条卜辞,而《新研》有26条;第二,相同辞条内文字多寡不同,如《摹系》第9条为“其隹丁雨”,而相对应的《新研》C1为“其隹丁”。第三,甲骨上文字分属不同辞条的分配不同,如《摹系》第17和20条分别对应《新研》的R和Q条,“甲”究竟属于狩猎还是省视占卜两者各有处理。第四,辞条分合不同,如《摹系》第16条为“令强史立”,而《新研》则分别为M“贞:立史”和O“令弘”两条。第五,文字释读不同,如《摹系》第2条“取日㞢伐”,《新研》相应的D1却是“取合伐”。相较于《新研》,《摹系》缺少《新研》反面B、E、K1、S四条卜辞。在经过认真的对比之后,我们认为两种释文各自都有合理的部分,也有错误的部分。现分说如下:
首先,二者文字释读不同。《摹系》7433正面13辞曰:“乎”。《新研》乙6273正面N辞释“乎(鬲?)”。该辞位于右尾甲[4]第四排第1个卜兆处,兆序为“二”。字在《甲骨文字编》[5]、《殷墟甲骨刻辞类纂》、《殷墟卜辞综类》、《新甲骨文编》等均未找到,《殷墟甲骨文辞类编》释为“丽”。《校释总集》、《摹系》将此字形释为“”,《合集释文》、《摹释全编》释为“”,《摹释总集》释为“从”。陈絜《商周东土夏遗与夏史探索》在例举“甘”地所在卜辞时将此辞例释为“乎鬲”。《新研》释文采用原篆字[6]。从字形看,字与释为“丽”字的“”,释为“”字的“”“”以及“”字均存在明显差异,与“鬲”字异体(《合集》1975)[7]也存在不同,鬲器鼓腹、束颈的特点在鬲字诸异体字形均存,辞13之字则无此字形特征。从辞例上看,位于动词“乎”之后,其义存在“人名”或“动词”两种可能性。“鬲”在卜辞中的意义有二:一为本义,二为地名[8]。与目前所见卜辞中“鬲”的用法存异。从当前材料看,字仍待商榷。《合集》17134+17355[9]按照黄天树先生分类标准,属于宾组一类,该版有辞曰:丙寅卜,貞:其£?其中字从词义看似乎可与上述13辞之字相联系,但从字形上看,字形似有一对立耳,字形无耳。正如甲骨文中“鬲”字典型特征为无耳,“甗”字有耳,因此这两个字形也存在差异,是否可以视为一字尚且存疑。我们赞同《新研》使用原篆字的处理方法。
《摹系》7433反面2辞曰“取日㞢伐”,《新研》乙6273反面D辞释作“取合伐”。根据清晰照片,《新研》D辞释文更为合理。该辞位于右首甲二排第1个卜兆处,与正面兆序“一”对应。因为拓片模糊不清,故单看拓片容易将所施之凿尖状的前端讹混作刻写的笔画。照片中“取合伐”三字涂墨,“合”字跨右首甲与右前甲夹角[10]齿纹,且与右前甲夹角一排第1个钻凿存在打破关系,形体依稀可辨,参考图一。“合”在卜辞中有会合、聚合义[11]。“合”可以用在不同祭名之间,如《屯南》248有辞曰“贞:又(侑)伐合[彡]”。“取”在卜辞中可作祭名[12]。我们认为本版“取合伐”整辞贞问取祭是否要与伐祭相伴。
图一:《合集》10936反面右前甲夹角辞2照片及拓本局部图
《摹系》反面10辞释“不隹丁”。《新研》反面C辞释“£隹丁”,根据清晰照片,“隹丁”上方一字照片作,拓片,与宾组一类“不”字、、诸形均存差异。我们暂从《新研》C辞的释读。就卜辞刻写的位置看,“£隹丁”由上自下转而向右刻写,所残的一字位于右前甲3排第4个钻凿上方,“隹丁”位于3-4排第4个钻凿之间。看似围绕右前甲三排第4个钻凿刻写,但该钻凿未施烧灼。“£隹丁”一辞下方的钻凿即4排第4个钻凿经过烧灼,在正面呈兆。笔者怀疑该辞属刻写位置的失误。
图二:《合集》10936反面右前甲3-4排辞10照片及拓本局部图
其次,二家对《合集》10936龟腹甲反面文字分属辞条的分配不同。《摹系》反面辞17“甲(勿)獸(狩)”、辞20“(勿)省”分别对应《新研》反面R辞“狩”、Q辞“于甲省”。《摹系》之“甲”分属于狩猎占卜之辞,而《新研》“甲”字分属省视占卜之辞。对比清晰照片及拓片,“”位于左后甲与左尾甲交接之处上方,靠近千里路。“于”字位于后甲、尾甲及千里路齿纹交接之处,字的基本形体掩于其中,虽容易与龟甲自然齿纹混淆,但“于”字两横笔正处齿纹交接夹角间,竖画明显。“于甲省”一辞围绕左尾甲一排第1个钻凿由兆枝梢部起始向兆干方向自上而下转而向上刻写,对应兆序为“一”。“狩”一辞在左尾甲二排第1个钻凿左侧竖向行进,对应卜兆为“一”。因此我们赞同《新研》R、Q二辞的释读。
第三,《摹系》与《新研》的释文存在相同辞条文字多寡的不同。《摹系》反面辞9“其隹丁雨”,而《新研》对应辞C释“其隹丁”。《摹系》反面辞12“不由,无”,《新研》对应辞F“乎奏西£”。根据清晰的甲骨彩照与拓片对应,我们发现涂辞与否可以帮助我们释读上述卜辞,我们放在第二小节进行具体的分析与讨论。
第四,二家释读辞条的分合不同。《摹系》7433反面辞8释“王咸(禦)羊宜豕”。《新研》分释“〼王咸〼”、“[]羊宜豕”两辞。二家对“羊”前面一字的释读、辞例划分均不同。从字形上看,字拓片作,从午从卩,当如《摹系》释作“”字。从卜辞文例看,“王咸”二字竖向刻写于右前甲二排第3个钻凿右侧,而“(禦)羊宜豕”自左向右围绕右前甲三排第3个钻凿刻写,对应兆序为“一”。我们赞同《新研》分释为两条卜辞。“宾组常见被分别刻写于甲骨正反两面,却又是对同一事情进行占卜的卜辞”。[13]然此版右前甲二排第3个卜兆范围内的两条卜辞,反面“〼王咸〼”及正面“子妥同”二辞之间似无联系,令人费解。故我们将该部位反面卜辞及正面兆序的释文暂订如下:
正面 反面
子妥同。一。 〼王咸〼?
一。[二]。 (禦)羊宜豕?
最后,二家释读的卜辞条数不同。《新研》反面的B、E两条卜辞,《摹系》均未释出。二辞位于反面千里路附近,因跨齿纹,且刻写前未经刮削整治,其原著录《乙编》6274以及《合集》10936反面拓片模糊不清,不易辨识。除《摹系》外,《摹释总集》、《合集释文》、《校释总集》、《摹释全编》也漏释了这两条卜辞。漏读辞之一位于中甲一排第1个钻凿处,辞曰“于祖丁”,漏释辞之二位于中甲右侧,辞曰“乎子㞢(侑)于㞢祖£[]㞢”。我们将照片局部截图放大,展示两条辞例及卜兆详情如下:
图四:《合集》10936正面、反面中甲照片局部图
漏释辞一“于且(祖)丁”对应中甲第一排第1个卜兆,对应兆序为“一”,与正面4辞同卜一事,我们猜测是在占问禳灾之禦祭的祭祀对象。漏释辞二《摹系》7433仅释出其中“㞢且〼㞢”几字。从照片看该辞可补释为“乎子㞢(侑)于㞢且(祖)£[]㞢五”。该辞围绕中甲第二排右侧的钻凿刻写,正面对应兆序为“一”。“”字象两人相向而共持酉形,张秉权认为是“饗食之饗”的会意字,该字有两个义位,一为祭祀动词,二为人名[14]。而本辞“乎子㞢(侑)于㞢祖£[]㞢五”恰恰是后一义位在卜辞中的表现。从语法上看,此结构是一个兼语句:乎+NP1+VP+NP2。语义上理解为:呼令子去侑祭某神灵。子在此结构中作呼令的对象,同时也是本场侑祭的主祭者。张维捷先生认为上述辞例所载子的“有祖”所指当是子的直系先祖,与商王或有极为密切的关系,可备一说。[15]现将《摹系》7433反面漏释的两条卜辞及正面兆序补录于下:
正面 反面
一。 于且(祖)丁?
一。 乎子㞢(侑)于㞢祖£㞢五?
(二)误读与漏读
1.根据涂辞判断误读与漏读的卜辞
我们使用经灼钻凿与卜兆、兆序、卜辞相对应的方法,仔细对照彩色照片,对此片甲骨正反面卜辞做了重新整理。发现二家释文仍然有不少问题。《合集》10936反面有19条卜辞在刻写后涂墨,具有区分卜辞的作用[16]。而过往释文似乎均未过多关注这一现象,《新研》乙6273反面的辞F以及《摹系》7433的辞9、辞12均误将两条卜辞读为一条,同时存在漏读的情况,具体如下:
《摹系》反面辞9释“其隹丁雨”。我们比对《合集》10936拓片与照片,该辞漏释“乎”字,位于中甲左侧边缘。“其隹丁”刻辞涂墨,“乎雨”字无施墨痕迹,参考图三。《新研》反面卜辞也漏释“乎雨”一辞。通过观察两条卜辞与正面呈兆情况,“其隹丁”对应左前夹角一排第1个卜兆 ,兆序为“一”。“乎雨”自右向左刻写于左前夹角二排第1个钻凿上方,是左前夹角二排第1个卜兆范围内的一条卜辞 ,兆序为“一”。此版左前夹角二排第1个卜兆范围内有另存正面的“止毋専”一辞。从当前材料看,二者暂时无法联系到一起。“乎雨”一辞另见合集33231+怀特1648[17]。现将此部位反面卜辞及正面兆序的释文暂订如下:
正面 反面
一。 其隹丁?
止女(毋)専? 一。 (新增1)〼乎雨?
图五:《合集》10936正面、反面左前甲夹角处照片及拓片局部图
《摹系》反面辞12释“不由。亡”,《新研》反面辞F释“乎奏西£”。《摹系》所释之“不”照片作,通过残留刻划中的墨迹可判断此字为“奏”,在此作人名。参考图四,“奏叶”刻辞涂墨,而“亡”无涂墨痕迹。“奏叶”对应左前甲一排第2个卜兆,兆序为“一”。“亡”对应左前甲一排第1个卜兆,兆序为“一”。“奏叶”与“亡”当分释为两条卜辞。现将此部位反面卜辞及正面兆序的释文修订如下:
正面 反面
一。 奏叶?
一。 (新增2)亡?
图六:《合集》10936正面左甲夹角处照片及拓片局部图
《摹系》反面辞11曰:“辛亥{有}〼”。该辞将“乎子㞢(侑)于㞢且(祖)£[]㞢五”一辞中“”字所从之“酉”以及“㞢”字与“亥”字讹混为一辞。《合集释文》、《校释总集》、《新研》等对此片的释读均未注意到“亥”。结合照片和拓本来看,“亥”字所在的辞例并未涂墨。从行款分布与卜辞内容看,“亥”与4辞“乎子(侑)于且(祖)£”视为一条辞例不妥。该辞释文可修订为:
£亥〼?
图七:《合集》10936反面中甲照片局部图
2.根据卜兆、卜辞位置判断误读与漏读的卜辞
《摹系》反面辞6释“勿于父庚禦豕宜羊”,对应《新研》分释为J1、K2两辞,即“于父庚”、“£豕宜羊”。首先从文字的释读看,《摹系》所释之“”位于左后甲一排第3-4个钻凿间,远离卜兆,似乎不可归入辞6中。其次,从卜辞刻写位置看,“于父庚”围绕左前甲三排第4个钻凿,自左前甲边缘向内行文,对应兆序为“一”。从清晰照片来看,围绕左前甲三排第3个钻凿刻写的文字除了“羊宜豕”三字外,“羊”字上方还有二字“[不]£”,当与“羊宜豕”合读为一辞,即“[不]£羊宜豕”,对应兆序为“二”。该辞与右前甲三排第3个卜兆对应的卜辞“(禦)羊宜豕”处在对贞[18]的位置。现将此部位反面卜辞对应正面兆序修订如下:
正面 反面
一。 于父庚?
二。 [不]£羊宜豕?
在《合集》10936的左后甲反面共14个钻凿,12个烧灼呈兆,11个正面刻写兆序。其中有7个卜兆于正面刻写兆序,反面刻写卜辞。通过比对钻凿、卜兆及卜辞的位置关系,《摹系》和《新研》对此部位的释文均存在误读与漏读。《摹系》反面辞16释为“勿令强史立”,《新研》反面分释为M、O两辞,对应左后甲第3排1-4个钻凿。我们观察此位置卜辞与卜兆的对应关系,结合宾组龟腹甲行款文例特点知,左后甲第3排卜兆范围内当分释为三辞。“贞立史”围绕二排第1-2个钻凿自右向左刻写,兆序为“一二”。“令弘”围绕第3个钻凿自上而下刻写,对应正面兆序“一”。“£〼”字围绕第4个钻凿刻写,对应正面兆序及兆辞为“一二告”。在左后甲第3排第一个钻凿周围刻有“尞£㞢羊”一辞,对应正面兆序为“一”。在左后甲与右后甲第二排第一个钻凿间,沿千里路刻有一“贞”字。该字刻于三辞之间,右侧自左向右刻有“隹匕(妣)丹王”一辞,左侧自右向左刻有“立史”一辞,下方自上而下刻有“尞〼不㞢羊”一辞,“贞”字存在三辞共用一字的可能性。现将此部位反面卜辞对应正面兆序暂订如下:
正面 反面
一。二。 贞:隹匕(妣)丹王?
一。二。 贞:立史?
一。 令弘?
一。二告。 (新增3)£〼?
一。 贞:尞〼不㞢羊?
图七:《合集》10936反面左后甲第2排钻凿处照片及拓片局部图
二、摹本指误
《合集》10936反面可见钻凿有89个,右后甲近甲桥处有胶状物质覆盖,遮挡两个钻凿,因此本版共有91个钻凿。以横向齿缝为分界,分布在首甲2排6个,中甲3个,前甲夹角2排6个,前甲3排24个,后甲4排28个,尾甲4排16个,甲桥4排8个。对比照片和呈兆情况,本版有21个钻凿未经烧灼,正面呈兆70个、49个卜兆有兆序。《合集》10936甲骨钻凿和烧灼情况,以及呈兆和兆序情况如下:
表2 《合集》10936灼卜呈兆情况
(一)卜兆和兆序的误摹
本版21个未经烧灼的钻凿分布于左首甲第2排第1个,左前甲第1排第4个 、第2排第1-2个,右前甲第1排第4个、第2排1-2个及第4个、第3排第4个,左后甲第1排第3-4个,右后甲第1排第2-3个,左右甲桥的8个钻凿。正面呈兆情况与钻凿相符。从照片看,《摹系》7433正面的摹本中有十个卜兆,其背面是未经烧灼的钻凿,正面并未呈兆。另外,摹本中还有三处漏摹的兆序,三处误摹为其他序数的兆序。具体情况如下:
表3 《合集》10936卜兆与兆序的误摹、漏摹
第一处:左前甲 第二排 1-2个 |
《摹系》7433摹本局部图 |
背面钻凿情况(对应钻凿未烧灼) | |
第二处:左前甲 靠近甲 桥位置 |
《摹系》7433摹本局部图 |
背面钻凿情况(对应钻凿未烧灼) | |
第三处:右前甲 第二排 1-2个 |
《摹系》7433摹本局部图 |
背面钻凿情况(对应钻凿未烧灼) | |
| |||
第四处:右后甲 第一排 3-4个 |
《摹系》7433摹本局部图 |
背面钻凿情况(对应钻凿未烧灼) | |
第五处:左后甲 第一排 2-3个 |
《摹系》7433摹本局部图 |
背面钻凿情况(对应钻凿未烧灼) | |
第六处:右前甲 第三排 第3个 |
《摹系》7433摹本局部图(无兆序) |
照片局部图(有兆序) | |
第七处:左前甲 第二排 第4个 |
《摹系》7433摹本局部图(无序数) |
照片局部图(有序数) | |
第八处:左后甲 第一排 第2个 |
《摹系》7433摹本局部图(无序数) |
照片局部图(有序数) | |
第九处:左前甲 第一排 第1个 |
《摹系》7433摹本(兆序误摹为二) |
照片局部图(兆序实为一) | |
第十处: 左前甲 第三排 第3个 |
《摹系》7433摹本(兆序误摹为一) |
照片局部图(兆序实为二) | |
第十一处: 左尾甲 第一排 第2个 |
《摹系》7433(兆序误摹为一) |
照片局部图(未刻兆序) | |
(二)文字的误摹
《合集》10936正面有辞“于甘”。其中“甘”字照片作,拓片作,是实施杀牲法“”的地点。《摹系》7433摹本将“甘”字误摹为。《尚书·甘誓》序:“啟與有扈,战于甘之野,作《甘誓》。”“甘”的地理位置一说在今河南省原阳县原武镇西北。[19]或言甘地位于汶水以南、洙泗以北的区域内,与泗水、新泰间的扈地密迩相接。[20]在卜辞中,甘地既见于王卜辞,也见于子卜辞,甘地可举行祭祀之礼,如:
庚戌卜,内:十于甘?(《合集》15782宾一)
丙戌:歲祖甲羊一,歲祖乙一?在甘,子祝。(《花东》428+《花东》561[21])
在《摹系》7433的反面还存在卜辞的误摹与漏摹,如右首甲“取合伐”、中甲下端“乎子(侑)于且(祖)££”、跨中甲与左首甲的“于且(祖)丁?”、左后甲“贞尞〼不㞢羊”等多条卜辞,因这几条辞例的释文同时也存在误读与漏读,故在上文均已论及,此处不再一一指出。
三、释文及摹本重新整理
通过增补漏释的卜辞、更改部分误摹的字,《合集》10936正反现存共46条卜辞,正面14条卜辞,背面32条卜辞。该版卜辞可分为五个占卜组:一是帚好生育:辞5正-7。二是商王、近臣的灾咎祸患:辞1-4、8-9、11、16、17、19-27、29-30、36-37、41。此占卜组的主要占卜内容有三,其一是占问子妥的疾病是否好转,参考《合集》3175、《屯南》4514、《合集》20038知商王十分关心子妥的疾病,并曾为其举行禦祭;其二占问王梦预示的灾祸为哪位先妣所害;其三对举行禳灾之祭的相伴祭祀、祭祀对象、用牲法等具体事项进行占卜。三是协理王事:辞10、14-15、32-34、52。四是祭祀先祖:辞6反、12-13、28、39-40。五是商王巡猎、省察:辞18、38、42-43、45-47、50。六是天气状况:辞10反。因为占卜日期等信息缺失,对天气状况的占卜究竟归属哪一占卜组尚待研究。本版卜辞信息繁杂,部分卜辞信息残缺严重,无法确定其所属的占卜组,如辞35“£〼”。按照刻写位置进行释文的整理有助于我们判断卜兆、兆序与卜辞的对应关系,清晰定位卜辞所在。现将《合集》10936修订后的按照刻写位置所整理的释文[22]及摹本录之于下:
表3 《合集》10936释文
部位 |
辞条号 |
正面释文 |
兆序 |
反面释文 | |
首甲 |
一右1 |
1 |
|
二 |
疒不其乃(禦)? |
二右1 |
2 |
|
一 |
取合伐? | |
中甲 |
一中1 |
3 |
|
一 |
于且(祖)丁? |
二左1 |
4 |
于且(祖)丁? |
一 |
| |
二右1 |
5 |
贞:帚(婦)好冥(娩),(嘉)?
|
一 |
乎子㞢(侑)于㞢祖£[]㞢五?[23] | |
前甲夹 |
二右1 |
6 |
|
二 |
|
一右1 |
7 |
|
三 |
| |
二右2 |
8 |
|
一 |
[其]£伐? | |
一左1 |
9 |
|
一 |
其隹丁? | |
二左1 |
10 |
止女(毋)専? |
一 |
〼乎雨? | |
二左2 |
11 |
于甘? |
一 |
| |
前甲 |
一右1 |
12 |
翌庚寅大庚? |
一 |
£亥〼? |
一右2 |
13 |
|
二 |
| |
一左1 |
14 |
|
一 |
亡? | |
一左2 |
15 |
|
一 |
奏叶? | |
二右3 |
16 |
子妥同? |
一 |
〼王咸〼? | |
二左3 |
17 |
|
一 |
〼? | |
二左4 |
18 |
㞢鹿? |
一 |
| |
三右2 |
19 |
|
二 二告 |
(禦)于父乙? | |
三左1 |
20 |
|
一 |
(禦)? | |
三左2 |
21 |
|
二 |
| |
三右3 |
22 |
|
一 |
(禦)羊宜豕? | |
三左3 |
23 |
|
二 |
[不]£羊宜豕? | |
三右4 |
24 |
|
|
£隹丁? | |
三左4 |
25 |
|
一 |
于父庚? | |
后甲 |
一右1 |
26 |
|
一 |
王[夢]隹? |
一左1 |
27 |
|
一 |
不隹? | |
一左2 |
28 |
乎后(祀)? |
一 二告 |
| |
二右1 |
29 |
|
一 |
贞:隹匕(妣)丹王? | |
二右2 |
30 |
|
二 |
| |
二右3 |
31 |
|
一 |
| |
二左1 |
32 |
|
一 |
贞:立史? | |
二左2 |
33 |
|
二 |
| |
二左3 |
34 |
|
一 |
令弘? | |
二左4 |
35 |
|
一 二告 |
£〼? | |
三右2 |
36 |
隹匕(妣)壬? |
一 二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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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左2 |
37 |
不隹匕(妣)壬? |
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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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右3 |
38 |
乎出目? |
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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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左1 |
39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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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 |
贞:尞〼[不]㞢羊? | |
四左1 |
40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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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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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左3 |
41 |
,隹左? |
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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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右3 |
42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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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 |
王省? | |
四左3 |
43 |
弗? |
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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尾甲 |
一右3 |
44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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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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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左1 |
45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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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 |
于甲省? | |
一左3 |
46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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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 |
省? | |
二左1 |
47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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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 |
狩? | |
三左1 |
48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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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 二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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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左2 |
49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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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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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右1 |
50 |
乎? |
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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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左1 |
51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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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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甲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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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2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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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卌[24] |
图八:《合集》10936正、反面摹本
[1] 史语所数位典藏资料整合系统网站:https://ihparchive.ihp.sinica.edu.tw/
[2] 黄天树主编:《甲骨文摹本大系》,北京:北京大学出版社,2022年11月。下简称为《摹系》。本文所讨论《摹系》7433摹本在《摹系第三册》第890-891页,释文在《摹系第二十九册》第415-416页。
[3] 释文工具书参考如下:姚孝遂、肖丁主编:《殷墟甲骨刻辞摹释总集》,北京:中华书局,1988年2月;胡厚宣主编:《甲骨文合集释文》,北京:中国社会科学出版社,1999年8月;曹锦炎、沈建华:《甲骨文校释总集》上海:上海辞书出版社,2006年12月;陈年福:《殷墟甲骨文摹释全编》,北京:线装书局,2010年12月。本文使用《摹释总集》、《合集释文》、《校释总集》、《摹释全编》简称。
[4] 本文所述左右是以正面为基准,所以即使钻凿面在左者,仍以右称之。本文所述之内外均以千里路为内,边缘为外。向从另外本文提及第几排钻凿或卜兆时,均是从上向下数,某一排第几个钻凿或卜兆均从中缝向外数,中甲钻凿从左往右数。
[5] 本文使用字典、字编类工具书如下:岛邦男:《殷墟卜辞综类》:日本:汲古书院印刷所,1971年7月;姚孝遂、肖丁主编:《殷墟甲骨刻辞类纂》,北京:中华书局,1989年1月;李宗琨:《甲骨文字编》,北京:中华书局,2012年3月;刘钊等主编:《新甲骨文编(增订版)》,福州:福建人民出版社,2014年12月;陈年福:《殷墟甲骨文辞类编》,成都:四川辞书出版社,2021年9月。
[6] 张惟捷:《殷墟YH127坑宾组甲骨新研》,台北:万卷楼,2013年,第279页。我们同意张先生所言此字有待商榷,但张先生在脚注中提及(《合集》1975)是本辞之字较繁字形似与本文意见不同。
[7] 周忠兵:《释甲骨文中的餗》,《古文字研究》29辑。周先生认为此字形为鬲字异体。
[8] 参考于省吾主编:《甲骨文字诂林》,北京:中华书局,1999年,第2743页姚按。
[9] 缀合结果参考先秦史网站:https://www.xianqin.org/blog/archives/3324.html
[10] “前甲夹角”定义参门艺《从合7352的兆序与卜辞关系谈完整龟腹甲的整理》,前甲夹角即前甲与中甲、首甲相接处到甲桥腋凹这一块呈三角形的区域,宾组中贯穿首甲的大字卜辞有很多是属于这一区域的占卜,有时与中甲或首甲上的兆序相连续,与前甲其他地方的占卜关系不大,黄组中这一区域会占卜与其他部位不同的内容。可见其占卜地位比较特殊,因此将这一块称前甲夹角,对其上的钻凿排数与个数单独计算。
[11] 参考于省吾主编:《甲骨文字诂林》,北京:中华书局,1999年,第730页。从余永梁、赵诚说。
[12] 参考于省吾主编:《甲骨文字诂林》,北京:中华书局,1999年,第648-652页。从郭沫若、于省吾、姚孝遂、肖丁、陈梦家说。诸家多将卜辞之“取祭”与传世文献的 “槱祭”联系起来。
[13] 何会:《殷墟王卜辞龟腹甲文例研究》北京:中国社会科学出版社,2020年8月,第209页。
[14] 张惟捷:《殷墟YH127坑宾组甲骨新研》第279页,在此张维捷先生已提出子作人名。
[15] 同在YH127坑出土的龟腹甲《合集》938反面有辞曰“〼£乙〼”,《新研》丙325将这条卜辞释为“㞢羊丁(禘)£乙〼”。从史语所清晰照片看,该辞中“丁”字涂墨,而其余几字未见墨迹,“丁”与“”连读似有不妥。同版正面卜辞中有辞曰“㞢鹿?”,与《摹系》7433即《合集》10936正面7辞相同。《合集》10936与《合集》938两版甲骨间是否有关联尚待进一步研究。
[16] 门艺:《中国大百科全书》辞条“涂色”指出,不同的颜色有区分不同刻辞的作用。参见:https://www.zgbk.com/ecph/words?SiteID=1&ID=634569&Type=bkztb
[17] 周忠兵:缀合结果参考先秦史网站:https://www.xianqin.org/blog/archives/497.html。
[18] “[不]£羊宜豕”与“(禦)羊宜豕”二辞从位置上看处于对贞的位置,从兆序上看是第一卜和第二卜的关系,但是因为从照片、拓片看部分字并不清晰,因此语义上不确定。
[19] 孙亚冰、林欢:《商代地理与方国》,北京:中国社会科学出版社,2010年,第134页。
[20] 陈絜:《商周东土夏遗与夏史探索》,历史研究,2020年第1期,第43-67页。
[21] 蒋玉斌:《甲骨缀合拾遗(十一组)》,《华夏考古》2008年第3期,第137-141页。
[22] 本版反面有22条卜辞对应正面的兆序,两条卜辞与正面相承。本版刻于反面的卜辞凡正面有相应兆序者,兆序与卜辞均列于一行并于正面兆序标注序号,背面相应卜辞不再额外标注序号。释文格式对照胡云凤《由正反面卜辞论兆序的正确读法》,《古文字研究》33辑,第29-35页。
[23] 中甲第二排右1个钻凿,对应正面兆序为“一”的卜兆。该卜兆范围内刻有两条卜辞:一为反面围绕该钻凿刻写的“乎子㞢(侑)于㞢祖£[]㞢五”,二为对应正面所呈卜兆右侧刻写的卜辞1“贞:妇好冥(娩),(嘉)”。通过当前版面呈现的信息无法判断究竟哪条卜辞对应该卜兆,故暂按其刻写位置进行释文整理。
[24] 这条卜辞由张维捷先生《殷墟YH127坑宾组甲骨新研》释出,《摹系》的摹本和释文均无此辞例,我们在对比照片和拓片时也未找到甲桥处这一刻辞。本着谨慎的态度,我们重新整理释文时将其放在此处。
本文收稿日期为2024年10月11日
本文发布日期为2024年10月18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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