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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明文:釋甲骨文中的“[八丏]”及相關諸字——兼論丏、亥係一形分化
在 2023/3/20 13:36:42 发布

釋甲骨文中的“”及相關諸字——兼論丏、亥係一形分化*

謝明文

復旦大學出土文獻與古文字研究中心、“古文字與中華文明傳承發展工程”協同攻關創新平臺

一、甲骨文相關字形、辭例及研究情況介紹

殷墟甲骨文中有下揭字形:

A1: 《合》[1]7772典賓類《合》13713 [2]典賓類

《合》14199[3] 典賓類《合》14672典賓類

《合》14673典賓類      《英藏》[4]1180典賓類

A2: 《文録》[5]379《合》24945出一類

A3《洹寶齋》[6]89 賓出類

A4《懷特》[7]1379《合補》[8]9011無名類

A5《殷契拾掇》[9]三編628較《合》30293完整無名類

A6:  《上博》[10]46460(《續存補》[11]5.336.3) 何一類

它們所處辭例分別如下:

1丙午卜A1                        《合》7772

2示丁唯A1                             《合》13713

3a己未[],□,[]若于帝

3b[],[A1,]若于帝左。(正面)

3c)王[占曰] :吉。旨[12][],A1,若[]帝,[又(右)]。(反面)                                               

                                                     《合》14199

4)貞:于A1東燎。                 《合》14672、《英藏》1180

5)燎于A1東。                                  《合》14673

6)戊戌卜,出,貞:其侑匚于保于A2室,

7A3。二月。

8)于北方A4南卿。

9)从A5門,有正。

10)癸丑卜,,貞:其作告,其于A6□室。

魯實先先生認爲《合》7772A1乃兀之繁文,爲方國名,[13]A2下部與“麗”字籀文“”相聯繫,釋A2爲“麗”之初文。[14]李孝定先生認爲A2釋“麗”可從,[15]A1下部所从與“亥”形略近。[16]秦永龍先生、宋鎮豪先生亦將A2釋作“麗”。[17]《綜類》將A1作爲未識字處理,將A2釋作“麗”。[18]《甲骨文字詁林》按語認爲:“字从‘’、从‘’即‘亥’,‘’即‘鄰’。釋‘麗’不可據。”[19]《新甲骨文編》、《甲骨文常用字字典》將A1A4釋作“兮”。[20]《甲骨文字編》將A1A2視作一字,作爲未釋字處理,且把A2摹作“”,[21]A4置於“羲”字頭下。[22]《殷虛文字丙編摹釋新編》將《合》13713反、《合》14199反的A1隸作“”。[23]A5,研究者或釋作“丁亥”二字,認爲“丁”字缺刻筆畫。[24]A6,研究者或釋作“元”。[25]

甲骨文中另有从“我”从A4的“”(《合》36754[26])“”(《合》37504)以及从女从A4的“”“”(《乙》[27]3431,《合》10935正)。

施謝捷先生對《合》36754)、《合》37504从“我”从A4之字專門考釋時說:

辭中“”字舊不識。商錫永先生《殷契佚存考釋》隸定爲“”,《甲骨文編》把它歸入附録。此字上部所从是我字,無疑。關鍵在于下部所从的“”爲何字。我們認爲“”即“兮”字異構。甲骨文“兮”字作等形,金文作等形,是學界公認的。《說文?兮部》:“兮,語所稽也。从丂、八,象气越亏也。”《丂部》:“丂,气欲舒出,上礙于一也。丂,古文以爲亏(于)字,又以爲巧字。”《于部》:“亏(于),於也。象气之舒。从丂、从一,一者其气平之也。”又“虧,气損也。从亏、雐聲。,虧或从兮。”从亏與从兮作爲形旁相通。據此,則亏、兮、丂三字之義相近,亏、兮均以丂作爲形旁,丂、亏古爲一字,只不過後來用各有異而分爲二文。甲骨文中“考”字作[28]等形,从丂或作,因此有人釋甲骨文中的“”字亦爲兮,《牆盤》的“”也有人釋爲兮,我們認爲這在字形上是有根據的,猶如“方”甲骨文可作,也可作,因而是可以信從的。

然則,我們同意將甲骨文”字隸定爲“”,即後來的“羲”字初文。《說文?兮部》:“羲,气也。从兮、義聲。”古義、我同音,均疑母歌部字,且在偏旁中作爲聲符从我从義或可通用。《古文四聲韻?紙韻》下引《古禮記》蟻作“蛾”,引《古爾雅》从義,不省。《爾雅?釋蟲》:“蚍蜉,大。”《釋文》云:“,本亦作蛾,俗作蟻。”漢《陳球後碑》“蜂聚蛾動”,蛾即後世“蟻”字。這些都是从我从義相通之證。金文中也有此字,作形,新版《金文編》入于附録,並謂此字“舊釋羲”。我們認爲舊釋“羲”是正確的。與甲骨文不同處,从我變成从義,从變成从,實際上也是相通的,說見前文,與虧或作例同。發展到秦詛楚文作,結構與《說文》完全相同……[29]

劉釗先生曾對A4以及从A4的“”“119”詳加考釋,他說:

甲骨文有下列二辭:

1)乙卯……貞王……67……       《合》36754(《續》3·27·5)

2)……在68……王步于……亡災王……隻……

《合》37504(《前》2·7·5)

其中“67”字《甲骨文編》入於附録(附録上一三○)。《集釋》列入待考(四六一六頁),《綜類》列70字後(三五六頁),又割裂形體將“67”字下部“72”字列亥字後(四五八頁),未免自相矛盾。

按“67”字从我从“72”,“72”應該是“兮”字的異體。[30]甲骨文一些下部作一彎筆的字,常常同時存在寫成兩筆的異體。如方字作“76”又作“77”,“亥”字作“77A”又作“77B”,77C字作“77D”又作“77E”(77F字所)皆其證。古文字由於每個字的使用頻率不同,其發展演變的速度也就不同。一些字在其單獨存在與其作爲偏旁時的發展速度是有差異的。一個字作爲偏旁與不同的字組合成新的複合形體後,因受與其組合的形體的制約,其發展演變也呈現出不同的狀態……卜辭單獨成字的“兮”字只作“106”或“107”,而“67”所从之“兮”作“72,這大概同辛字在不同的形體中呈現不同的狀態一樣,也應看作是因形體不同的發展速度造成的差異。

甲骨文乎字皆作“110”,但偶爾也作“111”:

3)……寅卜111歸若。                             《屯》4314

由“110”可作“111”,可知“106”自然有作“72”的可能。

甲骨文又有从“女”从“”的字:

4A)已丑卜117子。

4A)貞119亡其子。                 《合》10935(《乙》3431)

119”字可隸定作“”,應是兮族女子或叫作“兮”的女子的專字。

甲骨文有下列三條卜辭:

5)于北方121南向。                              《懷》B1379

6)其豊在下122北向,茲用。                         《屯》173

7)甲子卜其豊……下122北向。                      《屯》2294

(6)(7)之“122”即“兮”字。這三條卜辭都是講行某種禮儀的事。其辭應讀作“其禮在下兮,北向”“甲子卜其禮,……下兮,北向。”(5)與(6)、(7)所卜應爲一類事。在(6)、(7)“兮”字的位置上,(5)辭與其相對應的字正作“121”,所以我們懷疑“122”與“121”是一個字的不同異體。

下面看看《說文》對義字的解說。《說文》:“義,己之威儀也。从我、羊。”《說文》以“義”爲會意字,這從古文字的角度看是錯誤的。清人早已指出義字應是从羊我聲的形聲字。[31]蟻字古作蛾,可證義字必从我得聲。甲骨文“67”字从“我” 从“兮”,應該就是“羲”字的初文。《說文》:“羲,氣也。从兮義聲。”按義从我聲,故从義之羲可从我聲作“67”。“130”發展到“羲”與“蛾”發展到“蟻”是同樣的演化。卜辭“羲”字在句子中用爲地名。

金文有字作“131(羲妣鬲)、“132(栁鼎),吳大澂釋爲“羲”。他說:“131,古羲字。从義从134134當即兮之省文。”[32]按吳說至確。甲骨文之“67”與金文之“131”當爲一字。金文“131”所从之“134”即甲骨文“72”之省。兩字互證,可見甲骨文之“67”爲“羲”字無疑。[33]

季旭昇先生贊成“”釋作“兮”。[34]《古文字譜系疏證》采納了“119”釋”的意見認爲它兮聲[35]

二、“”“兮”“乎”三者辨析

甲骨文“”釋作“羲”已經得到了研究者的公認,我們也贊成這一意見,但不同意它所从之“”是“兮”的意見。甲骨文“(羲)”所从之“”是“兮”與《說文》分析“羲”从“兮”似乎可以互證,但從古文字資料看,“”本與“兮”無關,後來“羲”从“兮”實是字形訛變所致(參看下文)。

甲骨文中既有“”“”一類形體,也有“”“”“”一類形體,兩者區別僅在於前者上部作三小點,後者上部作兩小點。舊或將前者釋作“乎”,將後者釋作“兮”。[36]研究者遂認爲“乎”“兮”本同源,它們係一字分化。[37]這些看法都是有問題的,“”類形體應是“”類形的異體,皆是“乎”字,與“兮”無關。甲骨文中,研究者現在公認的“兮”字作下揭諸形:[38]

B1[39]《屯》[40]2282歷一類

B2[41]《合》14474臼 典賓類《合補》6191[42] 典賓類

《合》9206反 典賓類

B3《村中南》[43]451 午類

《續存補》5.336.1(《上博》46462) 無名類

B4《合》33694[44]歷二類  

B5《契合集》153[45]典賓類《合》24388 賓出類

《合》23666 出一類   《屯》2348歷一類

《合》29799無名類《合》35343 黃類

《合》34481歷二類

B6《合》32212+《合》33334歷二類[46]

《合》33165+《合補》10218[47] 歷二類

《上博》21691.35歷二類

B2的最末一形與B5的最末一形都是在其前形體的基礎上把上部橫筆兩端下垂演變而來。B3底端作一橫筆“”,B2下部相應部分作勾勒寫法的“”。甲骨文中,“”演變作“”的現象習見,[48]B3應係B2演變而來。B1即把B3中的三豎筆部分皆作勾勒輪廓形。B4應係B3上部添加兩小短橫而來,同類現象可參看“其”字上部的變化。B5應係B2B3類形的簡體,B5之於B3,猶如B6之於B4,商周金文中的“兮”字是承襲B5類寫法而來。甲骨文中確定从“兮”的字有“??”“”“”,[49]舊一般認爲甲骨文之“??”即《說文》“驚辭也。从兮、旬聲”之“??”。但甲骨文中“??”“”“兮”三者有通用關係,周忠兵先生據此認爲:“《說文》將它解釋爲‘驚辭也’,認爲是从兮旬聲,也不可信。”周先生同時據秦陶文“栒邑”之“栒”从“??”,認爲秦漢時“??”可能確从旬聲。甲骨文中的“??”字與《說文》中的“??”字是同形字,它們在音義上沒關係。當然也可能是秦漢時人已不知“??”字的讀音,以爲它从“旬”聲,故對其音義做了修改。[50]甲骨文中的“??”“”所从“兮”形,其中“”“”等寫法,不見於單獨的“兮”字,“”“”一類形體與B3類字形相比,只不過是下部豎筆作勾勒輪廓的寫法而已。聯繫“示”字“”“”“”“”等寫法間的相互變化與“兮”字相類且前兩類寫法較早來看,B1B2類寫法應是“兮”字較早的寫法,其造字本義雖不詳,但可肯定它後來用作語氣詞應是其假借用法。

從甲骨文中研究者公認的“兮”與从“兮”之字可以看出,“兮”形下部豎筆比較直,上部橫筆之上的兩豎筆部分都是與橫筆相接的,[51]商代族名金文中“兮”作“”(兮戈,《集成》10725)“”(兮鼎,《集成》01467)等形,依然保留著這些顯著的特征。西周早期的盂卣(《集成》05399)“兮”作“,上部橫筆之上的兩豎筆部分仍然與橫筆相接,但下部豎筆的下端已作彎曲形。盂卣這一類“兮”字橫筆上的兩豎筆部分若與橫筆分離作“”形,即爲後世“兮”字所本,《說文》將“兮”分析爲从丂、八,實是據後來訛變的字形立論。“兮”字演變爲“”一類字形後,則與“”類形演變而來的“乎”字異體“[52](穆公簋蓋,《集成》04191)相混。[53]大約於西周中期開始,上部僅从兩點的“乎”字逐漸退出了歷史舞臺,且“乎”字上部添加橫筆作“”“”等形,這大概是爲了區分“兮”“乎”二字,“”類形即《說文》“乎”字篆文“”所从出。

從以上論述可知,“”是“乎”字異體,“兮”“乎”字形上本無關係,[54]兩者在商代甲骨文中迥別。前引施謝捷先生、劉釗先生關於《合》36754、《合》37504“羲”所从之“”是“兮”字異體的意見其前提是“”乃“兮”字。既知“”“兮”無關,那“”釋“兮”顯然就失去了依據。甲骨文“兮”字上部橫筆之上的兩豎筆部分與橫筆都是相接的,而“”所从橫筆上的部分與橫筆是分離的,這亦可證“”應非“兮”字。此外,由A1A4的異體A2A3下部所从之形,亦可知A以及“”“”所从不是“兮”。

三、我們關於甲骨文A的字形分析意見

《新甲骨文編》將A1A4釋作“兮”雖不正確,但將它們視作一字異體則是正確的。A6上部,從《續存補》5.336.3所著録拓本看,上部似乎是一短橫,釋作“元”似可從。但從《上博》46460所録拓本看,上部似乎是兩短橫,如果真如此,那舊釋作“元”則值得懷疑[55]。甲骨文中“”(《合》18554)“”(《合》41866)係一字,“”“”係一字。[56]可證A1演變作A4A6是非常自然的。甲骨文中“天干+門”多見,如“甲門”“乙門”“丁門”等(《類纂》791-792頁)等,這顯然與商人日名有關,而確定的“天干+地支+門”一例也沒有出現,因此A5舊釋“丁亥”值得商榷。它上部作兩短豎,與A4A6當係一字,從辭例看,A4A5A6與有的A1用法相同(參看下文),這亦可證它們係一字異體。商周古文字中偏旁重複的繁化現象多見,[57]A2的變化應屬此例,它即在A1的基礎上重複A1下部的偏旁而來。從用法看,它與有的A1用法相同,這亦可證它們係一字異體。A3從字形看顯然亦是A1的異體。由以上論述可知A1A6實係同一字的不同異體。研究者或認爲它們下部所从偏旁是“亥”,這在字形上是很有根據的。甲骨文中的“亥”字主要有下揭寫法:

C11199(《合》12447乙)戌類《合》303典賓類  

《合》903正 典賓類《合》13481典賓類

《合》13484典賓類

C2《合》12447甲 戌類《合》14747典賓類

《合》14369典賓類《合》257賓出類

《合》32947歷二類《合》21878圓體類

C3《合》9816正 師賓類《合》6834正 賓一類

《合》2190典賓類《合》16564 典賓類

《乙》4925(《合》22048)午類

C4《合》20244 師肥筆類  《合》20708師小字類

《合》12482 師賓類《合》16818典賓類

《合》6573 賓一類《合》15456 賓三類

《合》22646 出二類《合》21949 事何類

《合》26899何一類《合》28563無名類

《合》33569 無名類《合》30556何二類

《合》37743黃類《合》32187師歷間類

《合》32490 歷一類《合》35068歷二類

《合》34502歷草類 《合》34212歷無類

《合》21547子類《合》22045午類

《花東》490花東子類

從字形演變的角度看,C1宜看作是“亥”字初文,造字本義不明。C2是在C1斜筆上添加一短豎筆,C3是在C1基礎上添加一斜筆,C4之於C3,猶如C2之於C1。金文“亥”則是由C4演變而來,且其中有的字形則進一步訛變得與“豕”形相近。[58]

A1屬於典賓類,它下部所从與典賓類作C1寫法的“亥”字相同。A2屬於出一類,它左下部分似與作C1寫法的“亥”字相同,右下部分明顯與作C3寫法的“亥”字相同。A3屬於賓出類,它與賓類、出類中作C4寫法的“亥”字相同。A4A5A6下部與作C1寫法的“亥”字基本相同。因此將A下部看作“亥”是很有道理的。但問題是,A4A5屬於無名類,A6屬於何一類,而作C1寫法的“亥”字主要見於典賓類,出類、何類、黃類、無名類等卜辭中的“亥”字似幾乎不見C1類寫法。從這一點看,將A4A5A6下部看作“亥”可能是有問題的。又無名類的《合》3044730448中“”字分別作“”(鳥的爪形與亥形頭部粘連)“”,它們所从“亥”形與同類卜辭獨體的“亥”字寫法相同,這亦可證A4A5下部不宜看作“亥”。既然A4A5A6下部不宜看作“亥”,那與之是一字異體的A1-A3下部亦不宜看作是“亥”。結合相關資料看,我們認爲A下部應是“万”亦即“丏”(“丏”即是由“万”演變而來)。商代文字中單獨的“万/丏”字,寫法比較穩定,皆作“”類形,見於師組、出組、何組、無名組等卜辭以及商代族名金文等,它僅與C1寫法的“亥”字相同,兩者似乎沒有密切關係。但從作爲偏旁的“万/丏”形來看,“万/丏”“亥”最初應係一形分化。[59]甲骨文中現在公認的从“万/丏”之字有“)”“”等,我們按“万/丏”形的寫法分類揭示如下

D1[60]《合》21029 師小字類

《乙》3431(《合》10935正) 典賓類

《合》32 典賓類《合》1402正 典賓類

《合》4122 賓一類《合》22744 出二類[61]

《合》23032出二類    《合》32799  歷二類

《合》30541 無名類《合》30560無名類

《合》35376黃類

D2 )《合》14369 典賓類

D3[62]《合》1140正 賓一類《合》4122 賓一類

《合補》780 賓一類《合》18353 賓一類

《合補》786 典賓類《合》1402正 典賓類  

《合》6654正 典賓類

D4 《奧缶齋?殷器別鑒》[63]102 典賓類

《合》23611+《合》18217[64]+《合》23432[65]出一類

《合》30529 事何類《合》24894 出二類

上引《合》23432“母辛D4”之“D4”,研究者或隸作“”,[66]不可從,當釋作“”。“母辛)”一語又見於《合》23431+《合》14125[67]、《合》23448、《合》23520等,“(賓)”是祭祀場所或與祭祀有關的某一類建築物。母辛賓其義指“母辛的賓”,它是偏正結構,“母辛”是限制性定語。《合》83118803“丁賓”、《合》772“妣庚賓”,分別指“丁的賓”“妣庚的賓”,結構與“母辛賓”相同。

D1D4四類“万/丏”形的寫法與C1C4四類“亥”形的寫法是完全一一對應的,又結合殷墟甲骨文中同一字形可用爲語音沒有關係的幾個詞即一形多用現象多見來看,我們認爲“万/丏”“亥”應係一形分化而來,即最初“万/丏”“亥”應該是共用同一形,但其中緣由則有待進一步研究。不過從殷墟甲骨文中作“”類形的“亥”主要見於典賓類而幾乎不見於其後的甲骨文以及作爲單字的“亥”“万/丏”基本不混來看,“万/丏”“亥”在殷墟甲骨文時代已基本分化完成,只是在偏旁中仍保留兩者是一字分化的遺跡。

根據上文的論述,作爲偏旁的“万/丏”形亦有“”“”“”“”等寫法,這與A所从偏旁亦相合。據字形,A可以看作从“亥”,也可以看作从“万/丏”。考慮到A4A5屬於無名類,A6屬於何一類,从A4的“”屬於黃類,而這些組類的卜辭的“亥”形一般已不作“”類寫法,[68]因此我們認爲A下部所从宜看作“万/丏”而非“亥”。[69]

A上部的“”,單獨成字見於《合》260715351、《屯》1111[70]它應該是一個表意字。按照古漢字的一般規律,A應是从“”“万/丏”聲之字。研究者或將甲骨文的“”與“鄰”之古文“(厸)”聯繫,釋作“鄰”。“鄰”,來母真部,中古屬於開口三等。“丏”,明母元部,中古屬於開口四等。來母、明母有些字關係密切,如令、命本係一字,一爲來母,一爲明母。“吝”爲來母,其聲符“文”爲明母。“厲”爲來母,其聲符“萬”爲明母。“粦”聲系以及“鄰”之古文“(厸)”本身就與明母字關係密切。如“鱗”或从“命”聲作“”。[71]古文字中“”作为单字及偏旁多见,一般认为其所从的“(厸)”是“相鄰”之“鄰”的古文,“文”可能是附加的声旁。燕王职壶(《銘圖》12406)及《古壐汇编》0408号“命”字作“”,从“(厸)”声。韻部方面,“丏”與真部字關係密切,如真部的“賓”即从“丏”聲。竹書文字中,本从“丏”聲的“賓”亦可从“命”聲,[72]又聯繫“”字看,“(厸)”“丏”讀音似不遠,如果甲骨文“”確是“鄰”字,那A最初可能本是“鄰”字的形聲異體。[73]

A1A3上面的“”演變爲A4以及黃組“”下部“”中的兩小點(類似演變現象參看上文),兩小點又可演變爲“八”形,“”字“”形中的兩小點後來即演變爲“八”形(參看下文所引“羲”字字形),同樣的演變現象如“乎”字由“”演變爲“”“”,由“”演變爲“”“”亦即其例。因此,從字形演變來看,A可看作周代文字中多見的“/”字初文。

四、周代文字中“/”的相關字形、辭例及研究情況簡介

周代文字中“/”的相關字形與辭例如下:[74]

11)太師小子師朢曰:丕顯皇考宄公,穆穆克明厥心,慎厥徳,用辟于先王,純無愍,朢肈帥型皇考,虔夙夜出入王命,不敢不/)不,王用弗忘聖人之後……                師望鼎,《集成》02812

12)淵哲康王,/)尹億疆。            

史牆盤,《集成》10175

13/)之造。            

,《中國出土青銅器全集》6.396

14)大明不出,/)物皆         

郭店簡《唐虞之道》簡27

15/撫之州加公許勝。                  

《包山簡》簡164

16http://www.bsm.org.cn/article_pics/pic16/160614/02/image002.jpg/)政、利政、固政有事。整政在身,文理、形體、惴http://www.bsm.org.cn/article_pics/pic16/160614/02/image003.jpg/),恭儉整齊(5)……君人蒞民有道,情以http://www.bsm.org.cn/article_pics/pic16/160614/02/image004.jpg/),得位命固。臣人畏君有道,知畏無罪(簡9)。

                                     《清華簡(陸)?子產》

17今民多不秉德以涇<>于不/是勞厥制政反亂先刑。                                《清華簡?成人》簡8

18/)。                       《古璽彙編》[75]3648

例(13-18)諸“/”字是在例(11)、(12)“/”字的基礎上添加一小短橫飾筆而來,類似現象古文字中習見。例(11)師望鼎、例(12)史墙盘之“”,舊有“?”“分”“兮”“允”“”等釋法,[76]同樣是釋“”者亦有不同讀法。如李學勤先生認爲師望鼎、史墙盘之“”讀作“賓”,將前者訓“敬”,後者訓“服”,又將“尹”之“尹”訓“治”。[77]張世超先生從李先生讀“賓”之說,且認爲“”是在“万/丏”上添加“八”作爲聲符。[78]湯餘惠先生贊成史墙盘“”讀作“賓”,且認爲“”是在“万/丏”上增“八”爲飾的繁體。[79]陳漢平先生對“”有多種字形分析與讀法,他總結其說爲:“要之,字若釋讀爲‘賓’,訓爲‘服’‘伏’,考釋似較爲簡捷,但核於銘文文義,猶有未安。字若釋讀爲‘沔’‘?’,訓爲‘廣’‘大’,於銘文文義稍安,而‘?’字尚嫌冷僻。字若釋讀爲‘攽’、‘頒’、‘班’,訓爲‘徧’,或讀‘攽’‘班’本字,於銘文文義較洽。”[80]張振林先生認爲“” 从八万聲,从八之義爲“分開”“區別”“分辨”,“”可能是“辨”的古字。師望鼎、史墙盘之“”即用作“辨”。[81]《古文字譜系疏證》將史墙盘之“”亦讀作“賓”,訓爲“服”,“賓尹”義爲“賓服統治”。[82]陳世輝先生將史墙盘“”讀作“緬”,訓“綿長”,“尹億疆”意思是“永遠統治所有的疆土”。[83]麻愛民先生將史墙盘“”讀作“遍”,訓作周帀,“遍尹億疆”即“廣尹億疆”。[84]白於藍先生認爲師望鼎、史墙盘之“”應讀作“勱”或“勉”。《說文》:“勱,勉力也。《周書》曰:‘用勱相我邦家。’讀若萬。从力萬聲。”史牆盤“(勱或勉)尹”猶《書·立政》之“勱相”。[85]陳斯鵬先生贊成“”是“万/丏”的繁體、所从“八”形爲飾筆的意見,將師望鼎“”讀作“勱”,將史墙盘“”讀作“萬千”的“萬”。[86]王寧先生先是將例(16)中三例“”以及例(18)“”釋作“完”[87],後來又將(11)、(12)與(16-18)諸“/”字讀作“平”。[88]例(11)師望鼎與例(12)史墙盘之“”似當統一起來考慮,上引諸說中白於藍先生說較優。例(13)之“”,《中國出土青銅器全集》6.396釋作“令”,[89]不可信,它顯然應釋作“”,戈銘中作人名。例(14)《唐虞之道》之“”,《郭店楚墓竹簡》認爲當爲“完”之本字。[90]裘錫圭先生認爲:“或疑此字本應作‘万’(即《說文》‘丏’字),讀爲‘萬’。” [91]裘說於文義非常通暢,可從。例(15)之“”,或讀作“萬”,[92]或據《左傳》“賓起”“賓須無”認爲讀作“賓”,用作姓氏。[93]兩說皆有可能,後說較優。例(16)“政”之“”,整理者認爲:“从万即丏聲,讀爲。或讀爲亦通,《說文》:勱,勉也。”整理者將“惴”讀作“端冕”,將“情以”之“”亦讀作“勉”,認爲“情”訓“誠”,“以”訓“而”。[94]整理者意見基本可從。例(17)之“”,整理者:“可讀爲‘賓’。《左傳》莊公十年‘止而見之,弗賓’,杜預注:‘不禮敬也。’” [95]。《上博簡(陸)?用曰》簡13“有賓在心,嘉德吉猷”似可與例(17)“今民多不秉德,以涇<>于不(賓)”合觀,[96]可證“”宜讀“賓”。例(18)之“”,湯餘惠先生讀作“萬”,指出印文“百萬”係吉語印。[97]陳斯鵬先生認爲湯說甚是,指出吉語璽“宜有百萬”(《古璽彙編》48064811)、“千万/丏”(《古璽彙編》4467-44704472-4478)、“千萬”(《古璽彙編》4471)、“宜有千萬”(《古璽彙編》4793-4804)等,可相參證。[98]璽文“”讀“萬”可從。

五、甲骨文中“/”相關辭例的分析

從字形演變方面看,甲骨文的A演變爲周代文字中的“/”是極其自然的(參看上文)。下面我們討論一下A即“/”在甲骨文中的用法。

例(1-3)的A,我們認爲用法相同,皆是作謂詞性成分。在具體討論它們的意思之前,我們先對例(3)殘缺成分的擬補略作交代。據其反面占辭,可知(3a)正面命辭“旨”後應擬補“”字(“”的殘筆仍可見)。據(3a)、(3c),(3b)“旨”後應擬補“千”兩字。[99]甲骨文中常用“左”指不好,不若,“右”則反之。(3a) “若于帝”“右”都是指好的範疇。(3b)“不”後殘缺部分從位置看大約殘兩字,現存之“不”顯然不能與“若”連讀,考慮到(3b)“□若于帝,左”[100]與(3a)“若于帝,右”處於對貞位置,語義相反,(3b)“若”前必然殘去了一否定詞,又聯繫(3c)的內容,故我們在(3b)“不”後擬補“A[101]”兩字。據鑽鑿情況以及(3a)、(3b),我們認爲(3c)的“王”“”“若”“帝”後面應分別擬補“占曰”“千”“于”“又”。[102]根據我們的擬補,A在意思上顯然與“若”“右”處於相同的語義範疇,指“好”“若”“吉”“善”一類意思。甲骨文中有“名詞++若”一類句式(《類纂》第132頁),例(2)“示丁唯A[103]格式與之基本相同。我們認爲這種用法的A/)或與甲骨文中如下一些“”字用法相關:

19)□□[104]卜,中,貞:茲雨以災。王占曰:“不,其以災。”

《安陽散見殷虛甲骨》[105]25頁 出二類

20)乙巳卜,中,貞:卜若茲,不,其大不若。

《合》23651+《英》2085[106] 出二類

21)戊寅卜,□,貞:王心[],惠其[]來艱

《輯佚》398  出二類

據文義以及例(19)、(20),例(21)“”前可擬補一否定詞。從文義看,“”與“災”處於相反的意義範疇,而與“若”處於相同的意義範疇,應有“好”“若”“吉”“善”一類意思。

關於商代甲骨文、金文中的“”字,陳劍先生曾指出:

跟“*安”爲同字的“”字,應該就是“賓”字異體。這一點雖然從甲骨文中的用例看還難以確定,但殷代金文中有確證。殷代金文匚賓鼎銘(《商周金文録遺》六四、《集成》4.2132)云:“匚PS1028。乍(作)父癸彝。”“匚”下一字即我們所討論的“”。“匚賓”辭例還見於殷代金文乃孫作祖己鼎銘(《集成》4.2431),字作PS1029,就是卜辭常見的“”字異體,于省吾先生據此釋匚賓鼎“PS1028)”字爲“賓”,正確可從。[107]釋“*安”和“”爲“賓”,則它們與確定的“賓”字異體“”和“”是从“止”與不从“止”的繁簡體關係,跟確定的“賓”字異體“”和“”的關係正相類似平行。[108]

匚爵(《集成》08277,《銘圖》07460)銘文作“匚”,“匚”前一字無疑即“/”字,這可看作“匚PS1028)”之“”是“/”字異體的強證。“”是“/”字異體,而A即“/”與“)”同從“万/丏”聲,“”“A/)”自然音近。因此,我們認爲同有“好”“若”“吉”“善”一類意思的“A/)”與主要見於出二類的上述“”表示的很可能是同一個詞。[109]

A3似是作人名,[110]例(4)、(5)的A1A2A4,舊一般認爲是地名,我們認爲不太準確。例(4)、(5)的A1A2A4A5A6,我們認爲它們應該是表示某種祭祀場所或與祭祀有關的某種建築。

例(4)“于東燎”、例(5)“燎于東”是指在“”的東面舉行燎祭。例(6)的斷句,研究者有不同意見,或在“保”後斷讀,將“于室”屬後讀。《合》15760+《合》24941[111]“丙寅卜,大,貞:其侑[]于丁三十牛于南室,”、《合》22543+《合》23570[112]“丁未卜,[貞:其]侑匚于丁于南室,等類似的辭例,亦有研究者主張在介詞結構“于南室”前斷句,將它屬後讀。我們認爲這些介詞結構皆應屬前讀。《合》23520“甲申卜,即,貞:其侑于兄壬于母辛賓”,“賓”是祭祀場所或與祭祀有關的某一類建築,母辛賓其義是指“母辛的賓”,“于母辛賓”是介詞結構,後面沒有“, 它顯然應該屬前作一句讀。“其侑于兄壬于母辛賓”其義即“在母辛的賓中向兄壬舉行侑祭”,這可證上引卜辭中的介詞結構“于室”“于南室”皆應屬前讀。例(6)“其侑匚于保于室,”大意是指“在的室中向保舉行侑、匚之祭,並舉行祭”。

例(10)“其作告,其于□室”之“□室”指這種建築的某種室。“”後面之字,研究者或釋作“尞”。[113]“尞”字與“”距離比較大,很可能它應屬於另一卜辭,也可能“”應先與“室”連讀再與“尞”連讀,也就是說例(10)“其作告,其于□室”很可能當釋作“其作告,其于室”或“其作告,其于室尞(?燎)”。如果是這樣,則例(10)“”與例(6)“”用法完全相同。

例(8)“于北方南卿”之“卿”,舊一般讀作“向”。這是不對的,它與例(4)“于東燎”之“燎”明顯處在同樣的語法位置,辭例相同,前面還都有方位名詞,它應是動詞。《屯》341“甲戌卜,于宗卿(饗)”“于(庭)卿(饗)”,“卿”表示“宴饗”之“饗”。《甲骨拼合集》第43則、《合》23340“庚辰卜,大貞:來丁亥其奈丁于大(太)室,庭西卿”之“卿”(卩上有口形),舊亦或認爲是表示方向的“向”亦即訓面之“鄉”,我們曾指出實應釋讀爲“宴饗”之“饗”。[114]“卿”“鄉”本係一字,“南卿”“庭西卿”皆是“處所名詞+方位名詞+卿”的辭例,例(8)“于北方南卿”之“卿”顯然應釋讀作“宴饗”之“饗”。“于北方南卿(饗)”其義指“在北方的這種建築的南邊舉行饗禮”。                                         

例(9)“門”結構與“室”同,“”亦是限制性定語。甲骨文中,“兮”“賓”亦可表示祭祀場所或與祭祀有關的建築。《契合集》153組“于商兮庭”之“兮庭”指“兮的庭”。《合》18803“丁賓戶,無匄(害)”之“賓戶”指“賓的戶”。“門”結構與“兮庭”“賓戶”亦相同,無疑是偏正結構,指“”這種祭祀場所或建築的門。“有正”一語主要見於祭祀卜辭,又甲骨文中多見在門舉行祭祀的卜辭(參看《類纂》791-792頁),例(9)“从A5門,有正”似亦當與祭祀相關。《合》30287“丁酉卜,戊王其田从,無災”“从南門”兩辭選貞,“从南門”一辭顯然是省略了動詞。我們認爲“从門,有正”一辭當是省略了某個祭祀動詞,該辭大意是“從這種祭祀場所或建築的門舉行某種祭祀是否合適”。

《合》23611+《合》18217+《合》23432“丁酉卜,出,貞:其侑于保于母辛賓宕,”,[115]結合文義以及“宕”从“宀”來看,該辭“宕”應與“室”意思相類,“母辛賓”是“宕”的限制性定語,“母辛賓宕”指屬於母辛的賓的宕。該辭與例(6)“戊戌卜,出,貞:其侑匚于保于室,”比較,兩者干支前後相連,貞人都是“出”,祭祀對象都是“保”,又皆涉及“侑”祭、“”祭,此兩辭顯然關係密切,[116]應該是相連的兩天向同一對象舉行相同的祭祀。又“賓”“/”同从“万/丏”聲,讀音自然接近。因此我們認爲表示祭祀場所或建築的“”與“賓”表示的可能是同一個詞,也可能是音義皆近的兩個詞。據上所論,可知“A”與“賓”以及“賓”的異體“”在詞例上皆關係密切,這從語音方面可反證將A看作是周代文字中“/”的初文是非常合適的。

六、古文字中研究者公認的一些/”之字的相關字形、辭例及研究情況簡介

下面我們再談談古文字中一些从“/”的字。研究者公認的从“/”之字有“”“”。

它們字形與辭例如下:

22之行盞。         《集成》04636

23公之?爲右服。曾侯乙簡178,“公”一語又見於簡180182183

24)禮妻(齊)樂靈則戚,樂繁禮靈則        

《語叢一》簡34-35

湯餘惠先生認爲曾侯乙簡“”爲“賓”字省寫。[117]張世超先生認爲盞“”是“賓”字異體。[118]《古文字譜系疏證》認爲盞、曾侯乙簡之“” 从貝,聲,疑賓之異文,它們用作姓氏。[119]《楚簡帛通假彙釋》“”字條下認爲包山簡“(賓)尹”與曾侯乙簡“公”應是相類的職官,[120]此說即認爲“”是職官,但該書在“”字條下似認爲曾侯乙簡“公”之“”是姓。[121]”,从“貝”“”聲,確有可能是“賓”字異體。盞“”後之字,舊誤釋作“于”,不可信。它應釋作“帀”,讀作“師”,“帀(師)”與醓想簠(《銘圖》05782)之“醓(沈)(師)想”、國差罎(《集成》10361)之“攻(工)帀(師)”結構相類,“”應是某種職官。[122]

《語叢一》之“”,或讀作“慢”或“漫”,[123]或讀作“慢”或“謾”,[124]或讀爲,訓“敬”,[125]或疑讀作“訜”。[126]或認爲與“半”“偏”“謾”“慢”音同義近。[127]從文義看,讀“慢”“漫”或“謾”之說似較優。

七、古文字中被研究者誤認一些/”之字的探討

從已公布的古文字資料看,从“/”之字除上述“”“”兩字外,還有被研究者誤析作从“兮”的“”“羲”與《說文》解釋爲“驚辭也”的“??”等字。前文所引《合》10935正“”“”,按照我們的意見,應隸作“”,从女、/聲,可能是“嬪”字異體。商周古文字中的“羲”字作下揭諸形:[128]

E1《合》36754 《合》37504

E2亞羲方彝《集成》09852

秦駰玉牘乙《銘圖》19830

詛楚文刻石·亞駝文《銘圖》19834[129]

E3南宮柳鼎《集成》02805《陝集成》71140754

秦駰玉牘、詛楚文刻石·亞駝文的E2顯然是由亞羲方彝的E2演變而來,前者皆是用作“犧牲”之“犧”,可以確定是“羲”字,可證前人把後者即彝銘之字釋作“羲”是正確的。“義”本从“我”聲,出土文獻與傳世文獻中,“義”聲字亦常从“我”聲作,因此由E2可證將甲骨文之E1釋作“羲”是可信的。根據上文的論述,它們所从的偏旁不會是“兮”而是“/”。古文字中,形音皆近的兩個偏旁,不管是作爲聲符,還是作爲義符,有時皆可換作。如“貞”本从“鼎”聲,“貞”“鼎”形音皆近,甲骨文中常以“鼎”爲“貞”,金文中常以“貞”爲“鼎”。作爲表義偏旁時,“貞”亦有用爲“鼎”之例,如鄭句父鼎(《集成》02520,《銘圖》02085)“”作“”,魯内小臣侯生鼎(《集成》02354,《銘圖》01834)“”作“)”,旅伯鼎(《銘圖續》[130]0148)“則”作“”,散氏盤(《集成》10176)“則”或作“”即其例。E1E2“羲”从“/”,E3“羲”从“万/丏”,“/”从“万/丏”聲,“/”“万/丏”形音皆近,它們在“羲”中換作,這與“”“”“則”諸字中“鼎”“貞”換作同例。後世隸書中“羲”字左下或从“乃”作,[131]“乃”即是由“万/丏”形演變而來。秦駰玉牘“羲”所从“万/丏”形與甲骨文以及亞羲方彝“羲”所从“万/丏”形相比,後者“万/丏”形中部的那一斜筆在前者中變作一短豎筆且與橫筆相接,以致“万/丏”形近似“兀”“”一類字形,類似變化亦見於甲骨文“”、[132]金文與竹書文字中“賓”[133]等字所从的“万/丏”形。秦駰玉牘“”“”所从“万/丏”形橫筆左下的豎筆已經非常短,如果進一步省去這一短豎筆,“羲”所从“/”則與“兮”相近。

《說文》“驚辭也。从兮、旬聲”之“??”在目前已發表的先秦古文字中似未見,但以它爲聲符的“”則多見,我們按寫法分類揭示如下:

F1??邑鼎《銘圖》02100 

??邑鼎《銘圖》02243

F2Image003??邑□”陶文,《秦代陶文》[134]3471241  

[135]??《集成》11430  

??,《銘圖續》1274 

Image004??邑尉印,《秦漢南北朝官印徵存》[136]634

劉釗先生認爲F2从“兮”。[137]根據我們的意見,F1从“万/丏”,F2从“/”。其中F1的第二形與F2的中間兩形所从“万/丏”形變得近似“”形,這與“”“賓”“羲”所从“万/丏”形的變化完全相同(參看上文)。北大《倉頡篇》簡37”作“”,研究者或隸作“”。[138]這不準確,因爲右下那一長撇筆顯然是與其上部的那一長橫筆相接,該字右下部顯非“丂”形,它應該是由類似F1的第二形將其“万/丏”形左側短豎筆與右邊豎筆相連演變而來,即北大《倉頡篇》簡37”字實从“万/丏”,北大《倉頡篇》簡7“眄”作“”亦可證。“”的F1F2兩類異體,實是“万/丏”“/”互作,這與“羲”字同例(參看上文)。值得注意的是,??邑尉印“”字所从“”形橫筆下的左側那短豎筆已經非常短,近似一點,如果它進一步省略,“/”形即演變爲“兮”形。??邑鼎、“??邑□”陶文、??邑尉印“??”皆用作“栒邑”之“栒”,可證“??”所从“??”即《說文》“驚辭也。从兮、旬聲”之“??”,從“??”所从“??”的變化來看,我們認爲《說文》“从兮、旬聲”之“??”所从“兮”實是“/”訛變而來,即《說文》“??”本从“/”(異體从“万/丏”)、“旬”聲,它與甲骨文中从“旬”“兮”聲之“??”本來無關,當前者所从“/”訛變爲“兮”後,則與後者異代同形。

“万/丏”形在演變過程中常訛變作“丂”形,[139]“羲”以及《說文》“??”所从“/”訛變爲“兮”與之是完全平行的現象。[140]

八、總結

最後我們歸納一下本文的主要觀點。一、A應該釋作从“万/丏”聲的“/”,即“/”最初本作“”類形,从“”“万/丏”聲,可能本是“鄰”字的形聲異體。後來上部的“”變作兩小筆(兩小點或兩短橫或兩短豎),它就演變爲A4-A6,如果上部的兩小筆如“乎”字上部的小筆一樣演變爲“八”形,它就演變爲周代文字中數見的“/”字。甲骨文中的“/”有三類用法:1、人名;2、表示祭祀場所或與祭祀有關的某種建築,這類用法的“”與表示祭祀場所或建築的“賓”表示的可能是同一個詞,也可能是音義皆近的兩個詞;3、表示“好”“若”“吉”“善”一類意思,這與主要見於出二類且有相同意思的“賓”字異體“”表示的很可能是同一個詞。二、《合》10935正“”,應隸作“”,从女、/聲,可能是“嬪”字異體。三、“羲”與《說文》“??”本从“/”,其異體或从“万/丏”,乃形音皆近的偏旁互作之例。“羲”與《說文》“??”後來所从的“兮”實是“/”訛省而來。

2019年初稿

20204月修改

拙文蒙方稚松先生批評指正,謹致謝忱!

附記:

本文主要結論曾見於《出土文獻與古文字研究青年學者訪談020:謝明文》(“古文字微刊”公眾號,2020829日。“復旦大學出土文獻與古文字研究中心網站”,2020829日)。

《清華簡(拾)·四告》“曾孫禽父拜手稽首,敢用一丁脯白豚……俞告丕顯帝/壬(任)、明典、司義”“今曾孫禽父將以厥圭幣、乘車、丁馬,丁年、吉月、靈辰,我其往之。/服臣各于朕皇后辟,典天子大神之靈”(簡18-19)兩“/”字,整理者皆括注爲“賓”,認爲“賓任”爲動賓結構,與明典、司義並列,皆爲官名,將“/服”之“(賓)”訓爲“敬”(清華大學出土文獻研究與保護中心編、黃德寬主編:《清華大學藏戰國竹簡(拾)》,中西書局,2020年,第117-118頁)。“/壬”之“/”,用法不明,讀法待考。但“/服”之“/”讀作訓“敬”的“賓”,文義通暢。另趙平安先生認爲本文中涉及的《尚書》“用勱相我邦家”之“勱”爲“(助)”字之誤(趙平安:《清華簡〈四告〉的文本形態及其意義》,《文物》2020年第9期第76頁)。

202011

補記1:文中所涉甲骨文、金文中一般釋作“乎”的“”“”“”“”等形,近來王森先生著文《甲骨文、金文所謂“乎”字當釋爲“平”字》(《語言科學》2021年第3期,第318-328頁),認爲它們應改釋作“平”,讀者可參看。“”類形雖與《說文》“乎”字篆文“”相近,但相關諸形釋作“乎”的最大障礙之一就是商代甲骨文、西周金文中所謂“乎”習見,漢代文字中確定無疑的“乎”字多見,但戰國文字資料中幾乎未見(王森先生在上引文章中認爲這說明甲骨文、金文所謂“乎”字是錯誤的釋字,“乎”字出現時代較晚)。其實甲骨文、金文中與後世的“兮”形近的“”“”“” 等形,釋作“兮”同樣也存在這個問題,即甲骨文、金文中的所謂“兮”多見(皆無“卡得死”的辭例),漢代文字中確定無疑的“兮”字多見,但戰國時代的竹書等其他古文字中卻幾乎不見確定的“兮”字。而且傳世先秦古書中的語氣詞“兮”,出土資料中的相關異文往往用“可”聲字來表示。這說明“兮”極可能是一個較晚出的字。如果真如此,則甲骨文、金文中舊所謂的“兮”字本是一個與“兮”無關的字,而真正的“兮”字或係从“羲”的訛形中割裂而來,或另有其他來源(詳見另文)。

20217

補記2:蒙黃傑先生微信告知(20211127日),上博簡《容成氏》簡52“武王於是乎素冠”之“”的下部也可能是从“/”形,謹致謝忱。黃說似可從。誠如研究者所論,此字下部與“元”近,一方面可能是受其上“冠”字的類化。但考慮到東周文字中“万/形常寫得與“元”形近同,又上變下動玉璜(《銘圖》19737)中用作“變”的字作“”,像人帶冠冕之形,應是“02冕”之“02(或體作弁)”的初文。此字又見於郭店簡《性自命出》簡43”、《清華簡(壹)?金縢》簡10”。又比較郭店簡《五行》簡21”、簡32”等相關字形,其左右兩撇筆飾筆一般是一重,而“”形左右兩撇筆作兩重書寫,比較特殊,它似可看作是將“”“”類形的下部變形聲化作“/”而來。

本文曾提交並宣讀於復旦大學出土文獻與古文字研究中心、聊城大學文學院聯合主辦的第八屆“出土文獻與中國文學研究”學術研討會(20211127-28日)。

20211128

刊於《出土文獻與古文字研究》第10輯,上海古籍出版社,2022年,第42-67頁。

追記:周忠兵先生亦對A與兮的差異有細緻分析(劉釗主編:《傳承中華基因——甲骨文發現一百二十年來甲骨學論文精選及提要》第3冊,商務印書館,202112月,第2774-2776頁),讀者可參看。

《村中南》416有“史祝(螽)。”“于山(寧)。”“才(在)西)”三條卜辭,“西”後一字,整理者隸作“”,認爲“西爲地名”(中國社會科學院考古研究所:《殷墟小屯村中村南甲骨》下冊第718頁,雲南人民出版社,2012年)。或釋作“兮”(李霜潔:《殷墟小屯村中村南甲骨刻辭類纂》,中華書局,2017年,第182頁。黃天樹:《黃天樹甲骨學論集》,中華書局,2020年,第29-30頁),這應該是受A1A4舊釋作“兮”以及“”舊隸作“”的影響。黃天樹先生討論該版卜辭時認爲“卜辭記録祖庚時的一次蝗災。史,專職觀測的史官。‘于山’與‘在西兮’對舉,遠處用‘于’,近處用‘在’。螽,甲骨文字形象蝗蟲之形。史官見蝗災而報告於商王武丁。”(《黃天樹甲骨學論集》,第30頁)黃先生對該版卜辭文義的分析可從。辭中之“祝”義近於“告”,甲骨文中多見(參看裘錫圭:《商銅黿銘補釋》,《中國歷史文物》,2005年第6,5頁。收入氏著《裘錫圭學術文集》第3卷“金文及其他古文字卷”,復旦大學出版社,2012年,第174-175頁)。“寧”即甲骨文中習見的“寧風”“寧雨”之“寧”。“西”後一字,與A6以及“”左旁寫法相同,顯係A的異體,亦當釋作“/[”“”“”上部是兩短橫,它們與周代文字中“”類形的關係,與“”“”之作“”“”(四版《金文編》第304-307頁),“”之作“”(四版《金文編》第309-310頁)是完全平行的],其用法與A1A2A4等相同。“西/”係偏正結構,與《合補》9011“于北方/南卿(饗)”之“北方/”可合觀,指“在西邊的這種建築”,辭中指舉行止息蝗災之“寧”祭的場所。卜辭大意是指史官報告蝗災于商王,占問是在遠處的山舉行止息蝗災之“寧”祭,還是在近處的西邊的這種建築中舉行止息蝗災之“寧”祭。



*本文爲國家社科基金冷門絕學研究專項學術團隊項目“中國出土典籍的分類整理與綜合研究”(批准編號:20VJXT018)、國家社科基金一般項目“商周甲骨文、金文字詞關係研究”(批准編號:21BYY133)的階段性研究成果。

[1]郭沫若主編:《甲骨文合集》,中華書局,1979-1983年。

[2]相關綴合情況參看蔡哲茂:《〈殷墟文字丙編〉遙綴一則》,中國社會科學院歷史研究所先秦史研究室網站,201163日。

http://www.xianqin.org/blog/archives/2370.html。林宏明:《甲骨新綴第687-693例》第690例,中國社會科學院歷史研究所先秦史研究室網站,2016728日。http://www.xianqin.org/blog/archives/6573.html

[3]林宏明先生、李愛輝女士對《合》14199正有相關綴合(參看李愛輝:《甲骨拼合第461465則》第461則,中國社會科學院歷史研究所先秦史研究室網站,2019524日)。http://www.xianqin.org/blog/archives/11696.html)。

[4]李學勤,齊文心,[]艾蘭:《英國所藏甲骨集》,中華書局,1985年。

[5]孫海波:《甲骨文録》,藝文印書館,1958年。

[6]郭青萍:《洹寶齋所藏甲骨》,內蒙古人民出版社,2006年。

[7]許進雄:《懷特氏等收藏甲骨文集》,加拿大皇家安大略博物館,1979年。

[8]彭邦炯、謝濟、馬季凡:《甲骨文合集補編》,語文出版社,1999年。

[9]郭若愚編集:《殷契拾掇》,上海古籍出版社,2005年。

[10]上海博物館編:《上海博物館藏甲骨文字》,上海辭書出版社,2009年。

[11]胡厚宣輯,《甲骨續存補編》,天津古籍出版社,1996年。

[12]關於甲骨文“”字釋讀,諸家意見可參看牛海茹:《甲骨文字釋讀兩篇》,《甲骨文與殷商史》新5輯,上海古籍出版社,2015年,第100-108頁。

[13]魯實先:《卜辭姓氏通釋之二》,《幼獅學報》第2卷第1期,1959年,第5頁。又收入《甲骨文獻集成》第20冊,四川大學出版社,2001年,第321頁。

[14]魯實先:《殷契新詮之一》,《幼獅學報》第3卷第1期,1960年,第27-29頁。又收入《甲骨文獻集成》第11冊,四川大學出版社,2001年,第470頁。

[15]李孝定:《甲骨文字集釋》第10卷,中研院歷史語言研究所,1970年,第3069頁。

[16]李孝定:《甲骨文字集釋》,第14卷,第4540頁。

[17]秦永龍:《釋“麗”》,《北京師範大學學報》1984年第6期,第47-50頁。宋鎮豪:《甲骨金文中所見的殷商建築稱名》,《甲骨文與殷商史》新3輯,上海古籍出版社,2013年,第6頁。

[18]島邦男:《殷墟卜辭綜類》,汲古書院,1971年,第288289頁。

[19]于省吾主編:《甲骨文字詁林》第3冊,中華書局,1996年,第2102頁。

[20]劉釗主編:《新甲骨文編》增訂本,福建人民出版社,2014年,第294頁。劉釗、馮克堅主編:《甲骨文常用字字典》,中華書局,2019年,第242頁。《新甲骨文編》“兮”字頭下所收《合》28006”形,《類纂》(姚孝遂主編:《殷墟甲骨刻辭類纂》,中華書局,1989年,第801頁)“”字頭下所收《合》28006”形,據《京人》(貝塚茂樹:《京都大學人文科學研究所藏甲骨文字》,京都大學人文科學研究所,1959年)2152拓本與照片,上部實係“目”形誤摹,該字實是“視”字。

[21]李宗焜:《甲骨文字編》中冊,中華書局,2012年,第821頁。

[22]李宗焜:《甲骨文字編》中冊,第926頁。

[23]張惟捷、蔡哲茂:《殷虛文字丙編摹釋新編》,中研院歷史語言研究所,2017年,第513514571頁。

[24]胡厚宣主編:《甲骨文合集釋文》,中國社會科學出版社,1999年,第1499頁。曹錦炎、沈建華編著:《甲骨文校釋總集》第10冊,上海辭書出版社,2006年,第3375頁。

[25]上海博物館編:《上海博物館藏甲骨文字》,第811頁。

[26]不少研究者對此版有綴合(諸家之說參看殷德昭:《甲骨試綴一則》,中國社會科學院歷史研究所先秦史研究室網站,201352日。http://www.xianqin.org/blog/archives/2956.html。王旭東:《黃組王步卜辭綴合一則》,中國社會科學院歷史研究所先秦史研究室網站,201712日。http://www.xianqin.org/blog/archives/7694.html)。

[27]董作賓:《殷虛文字乙編》,中研院歷史語言研究所,1948年。

[28]引者按,此字見於《合》21483,釋作“考”不可信。

[29]施謝捷:《甲骨文字考釋十篇》,《考古與文物》1989年第6期。

[30]引者按,原注:于省吾先生曾指出“72”爲兮字,但沒指出具體字例,見《甲骨文字釋林》第147頁。

[31]引者按,原注:《說文解字詁林》卷十二義字條下。

[32]引者按,原注:《說文古籀補》第25頁。

[33]劉釗:《釋甲骨文、羲、蟺、敖、?諸字》,《吉林大學社會科學學報》1990年第2期第9-10頁。收入劉釗:《古文字考釋叢稿》,嶽麓書社,2005年,第4-7頁。劉釗:《古文字構形學》,福建人民出版社,2006年,第247-249頁。劉釗:《古文字構形學》(修訂本),福建人民出版社,2016年,第247-249頁。

[34]季旭昇:《甲骨文字根研究》,(臺北)文史哲出版社,2003年,第375頁。季旭昇:《說文新證》,(臺北)藝文印書館,2014年,第392頁。

[35]黃德寬主編:《古文字譜系疏證》,商務印書館,2007年,第2238頁。

[36]參看孫海波:《甲骨文編》,中華書局,1965年,第215頁。徐無聞:《甲金篆隸大字典》,四川辭書出版社,1991年,第306頁。張世超等著《金文形義通解》,(京都)中文出版社,1996年,第1137頁。季旭昇:《甲骨文字根研究》,第375頁。季旭昇:《說文新證》,第392-393頁。董蓮池:《說文解字考正》,作家出版社,2005年,第188頁。李圃、鄭明主編:《古文字釋要》,上海教育出版社,2010年,第486-487頁。李學勤主編:《字源》,天津古籍出版社,2012年,第421-422頁。高明、涂白奎:《古文字類編》(縮印增訂本),上海古籍出版社,2014年,第120-121頁。

[37]參看于省吾:《甲骨文字詁林》第4冊,中華書局,1996年,第3414頁。何琳儀:《戰國古文字典——戰國文字聲系》,中華書局,1998年,第840頁。黃德寬主編:《古文字譜系疏證》,第12832239頁。李學勤主編:《字源》,第421-422頁。

[38]參看李宗焜:《甲骨文字編》下冊,第1355頁。《甲骨文字編》“兮”字頭下所收《合》28244之“”實係“”字誤析。

[39]參看周忠兵:《說甲骨文中“兮”字的一種異體》,《古文字研究》第28輯,中華書局,2010年,第59-65頁。

[40]中國社會科學院考古研究所:《小屯南地甲骨》,中華書局,1980年。

[41]B2釋讀參看吳麗婉:《“”字試釋》,《甲骨文與殷商史》新8輯,上海古籍出版社,2018年,第396399頁。

[42]《合補》6191正可與《合》5411綴合。蔣玉斌:《〈甲骨文合集〉綴合拾遺》第九十組,中國社會科學院歷史研究所先秦史研究室網站,20101217日。http://www.xianqin.org/blog/archives/2202.html

[43]中國社會科學院考古研究所:《殷墟小屯村中村南甲骨》上册,雲南人民出版社,2012年。

[44]林宏明:《契合集》,萬卷樓,2013年,圖版部分第355頁。

[45]林宏明:《契合集》,圖版部分第159頁。.

[46]周忠兵:《歷組卜辭新綴三十例》,《古文字研究》第26輯,中華書局,2006年,第126頁。

[47]周忠兵:《歷組卜辭新綴》第7組,中國社會科學院歷史研究所先秦史研究室網站,2007326日。http://www.xianqin.org/blog/archives/547.html

[48]謝明文:《釋甲骨文中的“叔”字》,《商周文字論集》,上海古籍出版社,2017年,第10-11頁。

[49]參看李宗焜:《甲骨文字編》上冊,第423432453頁。

[50]周忠兵:《說甲骨文中“兮”字的一種異體》,《古文字研究》第28輯,第6365頁注24

[51]《合》28294”所从“兮”形橫筆之上的兩豎筆部分似與橫筆相離,但由《甲》885所録拓本來看,“兮”形橫筆之上的兩豎筆部分似仍是與橫筆相接的。

[52]研究者或把穆公簋此字釋作“兮”再括注“乎”,實無必要,徑釋作“乎”即可。

[53]金文中目前所見作“”形的“兮”字皆見於西周晚期,由於西周早、中期的字資料過於缺乏,無從得知作“”形的“兮”始見於何時,如果這類寫法是西周晚期才出現的話,而此時上部僅从兩點的“乎”字基本上已退出了歷史舞臺,則“兮”“乎”二字在西周同時期不相混,作“”的“兮”與作“”的“乎”宜看作異代同形。

[54]殷末或周初的乎方鼎(《集成》01756)、乎卣(《集成》05016)銘文中的應是私名,舊一般誤釋作“兮”(謝明文:《商代金文的整理與研究》上編第100號,復旦大學博士學位論文,指導教師:裘錫圭,2012年,第136頁)。胡敕瑞先生認爲“兮”與“可”實同一字,“兮”與“乎”或亦同字(胡敕瑞:《試論“兮”與“可”及其相關問題》,《民俗典籍文字研究》2015年第1期,第81-96頁),與古文字學者的意見不同。

[55]本文暫取“上部是兩短橫”的意見,如果以後能看到該卜辭的清晰照片或拓本,能證明上部是一短橫,那此字仍當釋作“元”,本文關於這一條卜辭的相關意見當刪。

[56]參看李宗焜:《甲骨文字編》中冊,第792頁。

[57]劉釗:《古文字構形學》,第36-37頁。劉釗:《古文字構形學》(修訂本),第36-37頁。謝明文:《釋甲骨文中的“叔”字》,《商周文字論集》,第13頁。

[58]參看董蓮池:《新金文編》,作家出版社,2011年,第2223-2232頁。西周早期的万爵(《陝集成》0593,《銘圖》08515)“”字,《陝集成》(張天恩主編:《陝西金文集成》,三秦出版社,2016年,下同)、《銘圖》(吳鎮烽編著:《商周青銅器銘文暨圖像集成》,上海古籍出版社,2012年,下同)皆釋作“亥”,這是不對的。西周金文中“亥”字已不作此類寫法,作此類寫法的皆是“万”字。

[59]何琳儀《戰國古文字典——戰國文字聲系》(第1077頁)亦指出“或疑亥、万一字分化”,但限於體例,未加論證。

[60]《合》8995”作“”,“丏”形所从與“比”所从接近,疑含有變形聲化的因素(出土文獻與傳世文獻中“比”“賓”皆有相通之例,參看張儒、劉毓慶著:《漢字通用聲素研究》,山西古籍出版社,2002年,第760頁)。

[61]出二類亦常在“丏”上添加一短橫。

[62]義叔昏簋(《集成》03695)“”所从“万/丏”形即是源於D3類寫法。

[63]陳子游主編:《奧缶齋?殷器別鑒》,文化藝術出版社,2012年。

[64]黃天樹主編:《甲骨拼合集》第165則,學苑出版社,2010年,第183頁。

[65]黃天樹主編:《甲骨拼合四集》第838則,學苑出版社,2016年,第26頁。

[66]黃天樹主編:《甲骨拼合四集》,第250頁。

[67]劉影:《幾組甲骨新綴的整理》第四組,《上古漢語研究》第2輯,商務印書館,2018年,第26-28頁。

[68]無名類的《合》27769“其莫入,于之若,,不雨”、《合》30658+《合》31012(黃天樹主編:《甲骨拼合三集》第632則,學苑出版社,2013年,第64頁)“甲申卜:今日,不雨”中“不”前之字,舊或釋作“亥”,不可信。它們應該釋作“万/丏”,讀作“萬舞”之“萬”(參看裘錫圭:《釋“万”》,《裘錫圭學術文集》第1卷“甲骨文卷”,復旦大學出版社,2012年,第47-50頁)。

[69]甲骨文中或見“乎+/+動詞”的辭例(參看《合》3102531032等),《屯》4314“□寅卜,111歸(?),若”之“111”,我們懷疑或是“乎万”合文。

[70]《類纂》(第801頁)“”字頭下所收《合》13713反之形實是A1

[71]參看蔡偉:《釋“??丩旨身?”》,復旦大學出土文獻與古文字研究中心網站,2013116日。http://www.gwz.fudan.edu.cn/Web/Show/1993。“”字,已發表古文字中似最早見於盞(《中國出土青銅器全集》12.303,李伯謙主編,科學出版社、龍門書局,2018年)。

[72]蘇建洲:《初讀〈上博(六)〉》,武漢大學簡帛網,2007719日。http://www.bsm.org.cn/show_article.php?id=636

[73]劉釗先生認爲“”是“門”“鄰”皆聲的雙聲字(劉釗:《談新發現的鹿角骨刻辭》,《出土文獻》2020年第1期,第37-43頁),如可信,則亦是“”與明母字發生關係之例。

[74]爵(《集成》07382)“”,舊一般釋作“”,不可信。它應是《集成》07383”、《集成》11730)“”的省寫,它們當是同一族名(謝明文:《商代金文的整理與研究》上編第352號,復旦大學博士學位論文,指導教師:裘錫圭,2012年,第418頁)。

[75]故宮博物院編:《古璽彙編》,文物出版社,1981年。

[76]參看麻愛民:《墻盤銘文集釋與考證》,東北師範大學碩士學位論文,指導教師:張世超,2002年,第30-31頁。張振林:《釋》,《中國文字學報》第3輯,商務印書館,2010年,第62-69頁。收入同作者《張振林學術文集》,中山大學出版社,2019年,第394-403頁。付強:《〈封許之命〉與史牆盤的允尹》,武漢大學簡帛網,2015414日。http://www.bsm.org.cn/show_article.php?id=2204

[77]李學勤:《論史墻盤及意義》,《考古學報》1978年第2期,第151頁。

[78]張世超:《金文考釋二題》,《于省吾教授百年誕辰紀念文集》,吉林大學出版社,1996年,第130-132頁。

[79]湯餘惠:《包山楚簡讀後記》,《考古與文物》1993年第2期,第73-74頁。

[80]陳漢平:《金文編訂補》,中國社會科學出版社,1993年,第540-544頁。

[81]張振林:《釋》,《中國文字學報》第3輯。收入同作者《張振林學術文集》。

[82]黃德寬主編:《古文字譜系疏證》,第2844頁。

[83]陳世輝:《墻盤銘文解說》,《考古》1980年第5期,第434頁。

[84]麻愛民:《墻盤銘文集釋與考證》,第31頁。

[85]白於藍:《釋“”》,復旦大學出土文獻與古文字研究中心網站,201045日。http://www.gwz.fudan.edu.cn/SrcShow.asp?Src_ID=1123。收入同作者《拾遺録——出土文獻研究》,科學出版社,2017年,第226-227頁。

[86]陳斯鵬:《西周史墻盤銘新釋》,《中山大學學報》(社會科學版)2013年第6期,第70-71頁。

[87]王寧:《釋清華簡六〈子產〉中的“完”字》,武漢大學簡帛網,2016614日。http://www.bsm.org.cn/show_article.php?id=2578

[88]王寧:《讀清華簡〈成人〉散劄》,復旦大學出土文獻與古文字研究中心網站,2019124日。http://www.gwz.fudan.edu.cn/Web/Show/4497

[89]李伯謙主編:《中國出土青銅器全集》第6冊,科學出版社、龍門書局,2018年,第424頁。

[90]荊門市博物館:《郭店楚墓竹簡》,文物出版社,1998年,第160頁注釋[三三]。

[91]荊門市博物館:《郭店楚墓竹簡》,第160頁,注釋[三三]“裘按”。

[92]李守奎、賈連翔、馬楠:《包山楚墓文字全編》,上海古籍出版社,2012年,第363頁。

[93]劉信芳:《楚簡帛通假彙釋》,高等教育出版社,2011年,第384頁。

[94]清華大學出土文獻研究與保護中心編,李學勤主編:《清華大學藏戰國竹簡(陸)》下冊,中西書局,2016年,第137140頁。

[95]清華大學出土文獻研究與保護中心編,黃德寬主編:《清華大學藏戰國竹簡(玖)》,中西書局,2019年,第159頁。

[96]此“不”之“”與甲骨文中有“好”“若”“吉”“善”一類意思的“”“”是否有關,待考。

[97]湯餘惠:《包山楚簡讀後記》,《考古與文物》1993年第2期,第74頁。

[98]陳斯鵬:《西周史墻盤銘新釋》,《中山大學學報》(社會科學版)2013年第6期,第70頁。

[99]《合》14199《乙》2429”這一小片卜甲上有“允”“人”兩殘字,實屬誤綴。研究者已將《乙》2429與其他卜甲綴合(參看蔡哲茂編,《甲骨綴合彙編》529組,花木蘭文化出版社,2011年,第477頁)。關於《乙》2429的綴合信息蒙方稚松先生告知,謹致謝忱。

[100]可與《合》376正“不左,若”,《合》809正“不若,左于下上”“不左,若于下上”等語合觀。

[101]也可能是否定詞“弗”。方稚松先生看過拙文後告知例(3b)也可能應釋作“貞:旨不[],若于帝,左(又?)”,“又”字在龜腹甲左側時可作“左”形,實是“又(右)”字。從位置看,方先生的擬補似更合理一些。

[102]甲骨文中多見占卜“”是否“若”之辭(《類纂》第864-865頁),可與例(3)合觀。

[103]方稚松先生看過拙文後告知,“示丁唯A”可能是正面“有疾身,禦于祖丁”的占辭,示丁十有八九就是指正面的祖丁,辭意大概是說祖丁能禦除疾病,保佑王之類的。

[104]據地支的殘筆以及同版另一辭的干支爲“甲辰”來看,此辭的干支也可能是“甲辰”。如是,則該辭與下一辭干支相連,不知是否有關,待考。

[105]傅春喜編拓:《安陽散見殷虛甲骨》,2012年。

[106]黃天樹主編:《甲骨拼合五集》第1038則,學苑出版社,2019年,第31頁。《甲骨拼合五集》此辭釋文(281頁)“大”前有“又(有)”字,從卜辭行款看,“又”似應屬於干支爲“壬子”的那一條卜辭。

[107]引者按,原注:《商周金文録遺·序言》,12頁,中華書局,19937月。

[108]陳劍:《說“安”字》,《甲骨金文考釋論集》,綫裝書局,2007年,第110-111頁。袁倫強、李發兩位先生主張《輯佚》398以及其他卜辭中的“”釋作“安”(袁倫強、李發:《甲骨文考釋三則》,《殷都學刊》2017年第1期,第1-3頁),這是我們不同意的。

[109]《合》14206+《乙》7075(鄭慧生先生綴,蔡哲茂編《甲骨綴合彙編》254組,花木蘭文化出版社,2011年,第232頁)上面有關係密切的四條卜辭:

1)壬子卜,爭,貞:我其作邑,帝弗左,若。三月。

2)癸丑卜,爭,貞:勿作邑,帝若。

3)癸丑卜,爭,貞:我宅茲邑,大),帝若。三月。

4)癸丑卜,爭,貞:帝弗若。

例(1)、(2)是在相連的兩天占卜“作邑”,帝會不會若。大概占卜的結果是帝若“作邑之事”。因此例(3)、(4)進一步占卜宅邑之事,帝會不會若。甲骨文中“賓”常可以作爲一種祭祀場所或某種建築,因此例(3)“我宅茲邑大)”似可作一句讀,“茲邑”是“(賓)”的限制性定語,“茲邑大賓”表示“茲邑的大的賓”。但也不能排除其他斷句的可能性,如《殷虛文字丙編摹釋新編》(第498頁)將“我宅茲邑大帝若”斷句作“我宅茲邑。大賓。帝若”。此說有可能是正確的,“我宅茲邑,大),帝若”之“大,帝若”其義即“大,若于帝”,這與《合》14199反“,若[]帝”恰可比較,“大”之“”與同有“好”“若”“吉”“善”一類意思的“”“”表示的很可能也是同一個詞。

[110]A3前殘缺的是“不”“弗”之類的否定詞,則它與例(1-3)的“”用法相同。

[111]黃天樹主編:《甲骨拼合四集》870則,第69頁。

[112]蔣玉斌:《〈甲骨文合集〉綴合拾遺(第七—十二組)》之第十一組,中國社會科學院歷史研究所先秦史研究室網站,2009914日。http://www.xianqin.org/blog/archives/1639.html

[113]上海博物館編:《上海博物館藏甲骨文字》,第811頁。

[114]謝明文:《談談甲骨文中可能用作“庭”的一個字》,《出土文獻綜合研究集刊》第6輯,巴蜀書社,2017年,第27-34頁。

[115]《合》23448殘辭作“貞:母辛賓”,當是類似的辭例。

[116]《合》40484“丁酉貞:翌酒匚于保”,“于”後之字殘,從《〈甲骨文合集〉第十三冊拓本搜聚》697(拓本搜聚策事組編,文物出版社,2019年,第154頁)所録拓本來看,應是“保”字之殘,此辭應與上引兩辭有關。

[117]湯餘惠:《包山楚簡讀後記》,《考古與文物》1993年第2期,第74頁。

[118]張世超:《金文考釋二題》,《于省吾教授百年誕辰紀念文集》。

[119]黃德寬主編:《古文字譜系疏證》,第2844頁。

[120]劉信芳:《楚簡帛通假彙釋》第383頁。

[121]劉信芳:《楚簡帛通假彙釋》,第384頁。

[122]謝明文:《金文叢考(三)》,鄒芙都主編:《商周青銅器與先秦史研究論叢》,科學出版社,2017年,第48-56頁。

[123]劉釗:《讀郭店楚簡字詞札記》,武漢大學中國文化研究院編:《郭店楚簡國際學術研討會論文集》,湖北人民出版社,2000年,第85頁。劉釗:《郭店楚簡校釋》,福建人民出版社,2005年,第189頁。劉釗:《古文字考釋叢稿》,第244262-263頁。

[124]陳偉:《〈語叢〉一、三中有關禮的幾條簡文》,武漢大學中國文化研究院編:《郭店楚簡國際學術研討會論文集》,第144-145頁。

[125]劉信芳:《楚簡帛通假彙釋》,第384頁。

[126]黃德寬主編:《古文字譜系疏證》,第2844頁。

[127]張振林:《釋》,《中國文字學報》第3輯。收入同作者《張振林學術文集》。

[128]朋鬲(《集成》00586)“朋作妣寶尊彝”,“妣”前一字,舊一般釋作“羲”。朋簋(《集成》03667)銘文作“朋万(丏)作義妣寶尊彝”,兩器顯係一人所作。如果簋銘“万”形不是因鑄造問題而移位的話,又商周時期族名用字在銘文中的位置往往不固定,它很可能是族名,讀爲萬舞之萬,指從事樂舞工作的一種人。如是,則鬲銘之字不能釋作“羲”,而應析爲“義”“万”二字。

[129]詛楚文刻石·巫咸文(《銘圖》19832)、詛楚文刻石·湫淵文(《銘圖》19833)“羲”字寫法基本相同。

[130]吳鎮烽編著:《商周青銅器銘文暨圖像集成續編》,上海古籍出版社,2016年。

[131]劉志基主編,王平、劉孝霞編著:《中國漢字文物大系》第5卷,大象出版社,2013年,第201頁。

[132]李宗焜:《甲骨文字編》中冊,第775-778頁。

[133]孫啟燦:《曾文字編》,吉林大學碩士學位論文,指導教師:周忠兵,2016年,第134頁。張新俊、張勝波:《新蔡葛陵楚簡文字編》,巴蜀書社,2008年,第134頁。《說文》“賓”字古文作“”,亦是類似的變化。

[134]袁仲一:《秦代陶文》,三秦出版社,1987年。

[135]摹本依下引劉釗先生文,此形兩點在拓本上並不清楚,如本無兩點,則它應歸入F1

[136]羅福頤主編、故宮研究室璽印組編:《秦漢南北朝官印徵存》,文物出版社,1987年。

[137]劉釗:《兵器銘文考釋》(四則),復旦大學出土文獻與古文字研究中心網站,200832日。http://www.gwz.fudan.edu.cn/Web/Show/364。收入同作者:《書馨集——出土文獻與古文字論叢》,上海古籍出版社,2013年,第98-102頁。

[138]劉婉玲:《出土〈倉頡篇〉文本整理及字表》,吉林大學碩士學位論文,指導教師:馮勝君,2018年,第88頁。

[139]徐在國編:《傳抄古文編》,綫裝書局,2006年,第329頁。臧克和主編:《漢魏六朝隋唐五代字形表》,南方日報出版社,2011年,第1029頁。毛遠明:《漢魏六朝碑刻異體字典》,中華書局,2014年,第607頁。從漢代文字中“万/丏”形常訛變作“丂”形的相關資料來看,“羲”與《說文》“??”後來所从“兮”形中的“丂”很可能不是直接由秦駰玉牘“”、??邑尉印“Image004”所从“/”的下部“”“”類形訛變而來,而應是由漢代文字中“”“”類形訛變而來,即“”類形的“万/丏”所从那一長撇筆不與上部橫筆相接,則演變爲“丂”形。

[140]典籍中眄、盻相訛,亦是近似的現象。


本文收稿日期为2023年3月19日

本文发布日期为2023年3月20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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